数月之后,杨天皓与沈若雪两人已由昆仑山来到了蜀郡近郊,并前往当年糊涂仙埋葬之处祭奠。 虽已时过十二年,但沈若雪一见糊涂仙墓碑,不由触景生情,回想往事历历,还是落下了思亲的泪水,并说道:“爷,天皓痊愈了,您当年所救的天皓痊愈了,他现在已是个一表人才的少年,丫头没辜负您对灵道符的许诺。而今后,我一定去寻裴靖,索来您的头颅一起合葬,绝不让爷……让爷当个无头孤魂。” 杨天皓则说道:“糊涂仙爷爷,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杨天皓才能保命至今,我与若雪姐姐一定去寻裴靖讨回这笔公道,以祭奠您在天之灵。” 祭拜糊涂仙完后,两人随后便进入蜀郡,时已黄昏,正寻客栈准备住下。 这时,大街之上一处摊前,却见一群围观人群热闹哄哄,指点着一名满身污秽、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汉子,只见那汉子蜷缩于地哀求讨饶,两名粗汉已将他踢得遍体鳞伤。 其中一名粗汉对那汉子喝道:“疯癫子,你赶紧给我滚出蜀郡,下次让我再瞧见你偷窃我怡香楼,一定打得你死去活来。哼!” 话毕便与另一名粗汉摇摆离去。 只见围观民众指指点点,低语交谈说道:“连怡香楼也敢去偷,这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汉子虽已被两名粗汉打得遍体鳞伤,卧地哀号,但他一身脏污,歇斯底里般像个疯子,以致无人上前慰问关怀。 路过的沈若雪因好奇心驱使,拉着杨天皓凑入围观人群,一瞧见那汉子哀号模样,立时激发杨天皓那天性悲悯的心肠,急忙上前扶起哀号的汉子,并说道:“大叔,你怎么了?” 那汉子哀号说道:“肚子饿,向他们拿点东西,就打我……” 杨天皓是个慈悯之人,一见那汉子这般可怜,于心不忍,便连忙说道:“走,我们带你去吃点东西。” 随后对沈若雪说道:“若雪姐姐,这大叔已经饿得发慌了,我们赶紧寻间客栈用膳,再饿下去恐怕都出人命了。” 正当杨天皓扶起那汉子要走之时,却见那汉子突然一阵抽蓄,随后又痛苦难耐的卧地哀号,两人见状不知如何是好,杨天皓只好出手点了那汉子两处穴道,那汉子便立时晕厥。 随后杨天皓将那汉子扛起,并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当日夜里,那汉子并未清醒,脸色一阵青绿,状似中毒,焦急的杨天皓及沈若雪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但夜里寻不着大夫,只好等到天明才去请来大夫为那汉子看诊。 那大夫看了半晌,诊脉许久,摇头说道:“这是巫蛊之毒,我无能为力。” 沈若雪惊讶道:“巫蛊之毒?那……那他不就没救了。” 大夫回道:“解铃尚须系铃人,寻得对他施蛊之人,便能有救。目前他身上之巫蛊尚不会致命,只是蛊毒发作之时,便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杨天皓闻言,说道:“谁这么残忍,竟对人下这巫蛊。” 大夫回道:“这可就恕我不知了。” 沈若雪问道:“大夫,如果寻不得下蛊之人,难道他便永远如此吗?” 大夫回道:“没错!除非……” 沈若雪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大夫回道:“除非等到落雁峰之人前来济世,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沈若雪疑惑道:“落雁峰?哪里可以寻得。” 大夫回道:“妳寻它不得,落雁峰太隐密了,无人知晓位于何处,你们只能等。今日八月初九,待中秋过后,落雁峰门人应会来到蜀郡,你们再前去求药吧!我就先走了。” 于是沈、杨两人谢过大夫后,只好继续等待那汉子清醒,再问明施蛊之人。 岂料当夜三更,那汉子突然惊醒发狂,一脸狰狞咆啸道: “还我瑶儿,还我瑶儿……” 杨天皓连忙安抚,却制他不住,那汉子一个劲力便将杨天皓推倒一旁,杨天皓心上一惊,暗道:“这大叔好强的内力,竟能将我震退。” 杨天皓正思之间,那汉子已夺门而出,一路惊喊:“还我瑶儿……”却也惊醒了客栈内歇住的旅人。 杨天皓赶忙急奔追去,在那汉子身上一点,便让那发狂的猛虎瘫软了下来。杨天皓又将他扛回房中,那汉子身虽不得动弹,但嘴里仍喃喃念道: “还我瑶儿……” 如此歇斯底里的疯癫情景,持续了约莫七、八日,由杨天皓在客栈内照料那汉子,沈若雪则外出打探落雁峰消息。 果然中秋过后的八月十七,总算打探到了落雁峰消息。 沈若雪急忙前往落雁峰门人停脚之处,恳求前来医治那汉子蛊毒,而落雁峰门人慈悲为怀,济世苍生,自然应了沈若雪的请求,便由一名峰女跟随沈若雪前去客栈。 那峰女来到客栈后,见那汉子已被杨天皓点穴昏去,便取其右手仔细探脉良久,随后说道:“确实是巫蛊之毒。” 沈若雪问道:“那姐姐能解他蛊毒吗?” 峰女回道:“我尽力试试。” 正当峰女由怀中取出一只香包,要置于那汉子鼻前吸闻之时,那汉子突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熟悉的脸庞,一身冰肌玉骨,仙姿玉色的美人。 那汉子彷佛回复了神智,脱口说道: “瑶儿,妳是瑶儿……” 那峰女摇头回道:“公子,你认错了,我叫小青,不是瑶儿。” 那汉子闻言,又是激动,又是惊恐,说道:“妳不是瑶儿,那我的瑶儿呢?” 那汉子便又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突然,身上蛊毒又再次发作,小青连忙将香包置于那汉子鼻前,经过约莫一炷香时间,竟由那汉子口中吐出一条约莫三吋大的蛊虫。 沈若雪一见那蛊虫,恶心之至,纠结着面容说道:“好可怕的虫!”并问道:“小青姐姐,这便是造成他痛苦哀号的蛊虫吗?” 小青回道:“正是,此蛊可控制人体意识,天竺国一带才有,这位公子却不知如何让人下了这么恶毒的蛊虫,方才我已解了他身上蛊毒。” 沈若雪听她言说蛊毒已解,佩服的眼神说道:“小青姐姐好生厉害,一会儿工夫便治好蛊毒,数日前看诊的大夫可是束手无策呀!” 小青回道:“不是我厉害,是我这香包能驱万虫,蛊虫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体内蛊毒虽解,但往后尚需调理身子,方能修补体内遭蛊虫损伤之处。我写个方子让妳前去药铺抓药,依此药方服用,应可痊愈。” 沈若雪回道:“谢谢姐姐相救,不知该当付您多少银钱?” 小青嫣然一笑,说道:“我落雁峰每年将所产珍贵药材发送百姓,并济世救人,不向人收取分文。” 沈若雪感到不可思议,说道:“那你们落雁峰可真是大善人呀!” 小青回道:“善人不敢当,此乃我们落雁峰天职,尽行天命而已。” 话毕正要转身离去。 这时那汉子又已醒来,见小青正要离去,急忙哀求道:“瑶儿,不要走,不要走,我今后再也不求功名,只求妳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呜……” 没想那汉子说得如此真情,嚎啕而泣,令人见了不舍,连一旁的杨天皓及沈若雪也不禁红了眼眶。 但沈若雪安慰说道:“疯大哥,她是为你治病的小青姐姐,不是什么瑶儿。” 那汉子泣道:“怎么不是瑶儿……,她明明是瑶儿……” 小青见此情景,已知自己应是长得像那瑶儿,以致那汉子才有此误解。于是便上前安慰说道:“公子,我确实不是瑶儿,你先安静养伤,痊愈了便可去寻你的瑶儿。” 那汉子听了小青的细柔轻语,彷佛回了神似的,便不再嚎啕泣诉,只是失望说道:“对!妳……妳不是瑶儿,瑶儿走了。” 小青安慰他片刻后,见他心神已定,却独自发呆神思,小青因尚有事在身,便就告辞而去。 而在小青离去之时,那汉子不发一语,静静望着小青的离去,心中却似有万般思绪! 数日之后,那汉子总算完全回复理智,不再疯癫咆啸,静坐房内与沈若雪及杨天皓共进晚膳,席间那汉子双眼无神,若有所思状持续良久。 突然一个回神,那汉子对杨天皓问道:“你们为何救我?” 沈若雪见他总算说话了,抢先回道: “因为你疯了,很可怕!” 那汉子冷笑一声,说道: “我若没疯,更可怕!” 话毕仍是若有所思之状,彷佛忆起过往情景,不由哀声叹了口气。 沈若雪见状问道:“疯大哥,你怎么了?” 那汉子瞧了沈若雪一眼,不由笑了出来,说道:“疯大哥?” 沈若雪恍然觉得失礼,连忙欠身道:“对不住,不知如何称呼,只好叫疯大哥了,谁叫你一直疯疯癫癫的。不然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那汉子本想告诉真实姓名,但却又踌躇半晌,暗道:“我好不容易脱离掌控,又解了身上蛊毒,若让他们知晓,肯定又来扰我,不如从今以后改姓换名……便叫萧九好了。” 于是那汉子回道:“我叫萧九,你们呢?” 沈若雪应道:“萧九……,那我们便唤你九哥好了。九哥,我叫沈若雪,你也叫我丫头好了,他叫天皓。对了,九哥你方才沉重而叹,怎么了。” 萧九沉静半晌,而后缓缓说道:“过去糊涂了,以致失去最重要的。唉!还是不谈往日事,那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只是,那位小青姑娘,实在……实在太像了,不由让我想起往事。对了,感谢你们相救,只是像我这身狼狈模样,人人厌恶,你们却怎会施出援手呢?” 杨天皓是个外表模样冷然,心肠却是慈悲怜悯之人,他个性温和,言语初时冷漠,但深谈后却又热络健谈之人,听了两人之言,便抢言说道:“九哥你不知,若雪姐姐就是热心助人,我的命也是她所救。” 萧九闻言,皱眉疑惑之状,说道: “姐姐!你们不是夫妻情人?” 沈若雪闻言,抢言说道: “当然不是,九哥你误会可大了。” 杨天皓也说道:“我的命是若雪姐姐救的,当年我身中断脉掌,若非若雪姐姐带我前去寻师医治,我早已死了。” 一句“断脉掌”竟让萧九诧异惊慌,说道: “断脉掌!你受过断脉掌?” 杨天皓回道:“是!” 萧九眼神瞪大,不可置信的问道:“受了断脉掌又能存活至今,莫非是逆脉神功助你疗愈,你又是如何寻得玄道子?” 这时,沈若雪便要将包袱内的灵道符取出以示萧九,却屡寻不着,只好将包袱之物摊于桌上,确实不见灵道符。这时,包袱之内,一颗如拳大小的蓝田青玉,模样非凡,极为显眼,赫然映入萧九眼中,只见萧九惊声一叫: “蓝田青玉!” 随后萧九面容惊恐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