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白了解的夙千凡是自信的,是理直气壮的,但从不咄咄逼人。他的满腔怒火仿佛被抽了一鞭子,愤怒开出变异的花,震惊、犹豫,不甘、愤怒纠缠着直往他的身体外钻。
是啊,他是不满夙千凡什么都不告诉他,可有些东西他确实不愿碰。
夙千凡望着他半响淡淡道:“容熙不在的这六年里,是你稳住了梵兮,但这也不过是因为容熙有恩与你,仁至义尽是你的限度与态度。
你向来谨慎,明哲保身是你这么多年来的生存之道,如果我没猜错,现下无论是梵兮还是我都已达到了你设的上限对吗?”
“……对。”
“你只在四四方方的画框里作画,如今画框不复存在,这无边际的画布倒让你不敢下笔了?”
“如果我要离开……”
“放心,我不会强留,”夙千凡略带些锋利,“一个个长了腿的要走,我还能把人家一双腿给敲残了不成!”
“……夙董事长已昏迷多日,你迟迟不出对策,夙家旗下各大产业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他们步步紧逼,无非要你拿梵兮名下产业去补夙家的亏空,好连同你一锅端掉。”陆一白已然恢复理性,眯了眯眼,探究的看向夙千凡。
“那就得看是他们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噎死他们了。”
“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你何必试图把放在容熙身上的希望挪在我身上,我从没想过要满足任何人的期待。”卸去一副“恰到好处的和善”妆容,原来她并非什么泛着柔光的玉,而是千年寒冰洞里淌着凉意的寒冰。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要给自己背负一些东西以便顺着自以为还不错的方向走下去,比如信念,责任,想要追随的人……,而我不过求一个死心。”陆一白眼中闪过一抹自嘲。
“……但愿有一日你后悔了,我有幸能承担你所有的眼瞎。”
“……你可曾想过梵兮姓容你要如何,梵兮姓夙你又要如何?”
“不管梵兮姓容还是姓夙,它都是我的。”夙千凡望向窗外表情漠然,“至于容熙,他凭什么要我为他画地为牢,若实在看不过眼有本事滚出来。”
“……我竟不知,你连不讲理都能这么理直气壮!”
陆一白看着立在窗边的夙千凡,她高挑的身形在银色及地长裙的拖拽下显得孤傲、寂寥极了。
他试图将她与昔年的影子重叠,终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