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昭彰台鸡飞蛋打、好不闹腾,那头的临华殿却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云玺屏退了所有宫人,一个人蜷在妆台前,怔怔地望着铜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衾才快步进来,禀告道:“殿下,去扬州查……的人回来了,可要宣见?”她怕提及言喻会再次惹恼云玺,便索性略过。
云玺沉默了很久。
就在温衾以为她不会回应了、准备要退出去的时候,她道:“让他进来。”
温衾听见云玺声音嘶哑,又问:“殿下可需喝些茶润喉?”
云玺轻咳了两声,并未答应:“看看查到了什么再说。”
温衾很快将那名轻骑前往扬州的禁卫带了上来。
“禀殿下,扬州城内,几乎所有百姓都知道云汉先生此人。比起扬州一众官吏,似乎云汉先生受到的赞誉要更多一些。”
云玺敲着桌子,语气不耐:“说重点!”
“殿下,云汉先生到扬州居住不过小半年,为扬州百姓做了大大小小无数善事……”
云玺:“……”
“本宫让你去查他的身份、人际往来,不是让你去给他立善事牌坊的!”
那禁卫这才说道:“云汉先生住在扬州城外的山里头,平时靠着代人写信过活。市集之上常常出现纷争,多是云汉出言化解。渐渐有人将家中孩子送去,跟随他学着认字后,他便几乎不曾单独活动过,也不曾单独接触过什么不是来自扬州的人。”
云玺一默。
意料之中。
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给别人来窥探他的过往?
“百姓们可曾提及,言喻此人的过往?”
那禁卫立即答道:“这倒是有。有个扬州城里的老和尚说,言喻幼时丧母,后来又被亲父所弃,这才四处游荡。扬州城只是他的一个落脚之处。”
云玺轻嗤一声,笑话道:“这么说来,他倒还是个身世可悲的可怜之人了?”
禁卫听云玺的语气不对,又不敢妄加揣测,遂继续说:“卑职去打听他,似乎扬州城的百姓们都甚是想念他。都向卑职打听他现在的境况。”
云玺垂眸,想了一阵,忽然灵光一现,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便辛苦你再走一趟,去查查今年科举前三甲中的唐凌,是何方人士,在何地、师从何人学习。查到之后,去那个地方,再打听一下言喻此人。”
禁卫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云玺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明白了,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应了一声便准备去办事。
“慢着”云玺又叫住了他,问,“你在扬州……可曾听闻,言喻有亲近的女子?”
禁卫一听,乐了,转过身眼睛发亮地说道:“这个啊,那传闻可多了!听说扬州有个富绅家的小姐看上了云汉先生,可她爹不准她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最后收拾收拾,三更半夜里,到了云汉先生住的窝棚里,要与他私奔!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连三里外的狗惊动了殿下,您猜怎么着?”
云玺:“?”
禁卫两手一拍,满脸看笑话的神情,道:“云汉先生跟她说,他有个好友,对如何治脑子很有研究,问那小姐需不需要他引荐一二!”
云玺刚拿到温衾奉上的茶汤,这下可好,手一抖,全给泼了出去。
绝了。
禁卫似乎还没有说够,又道:“还有啊,听闻扬州司马家如花似玉般的大小姐,也看上了云汉先生。司马大人也甚是佩服云汉先生,都上门说亲了那可是扬州城里多少青年才俊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您猜怎么着?”
云玺:“本宫不猜!”
“害!”他丝毫未觉无趣,双眼放光,“云汉先生看着他提上门的东西,问了问司马预备多少嫁妆嫁闺女。听说啊,司马疼闺女,知道他家徒四壁,特意报了个大数字结果云汉先生说,若司马大人不想被参一笔贪污受贿,最好回去打消他闺女下嫁的念头!”
云玺:“……”
绝了。
“殿下,还有……”
云玺冷冰冰地瞟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
禁卫傻呵呵地乐着:“快完了、快完了,卑职保证这是最后一件!”
云玺其实……
听着也挺乐呵的。
“官家、富贾家的姑娘都碰了壁,这下寻常百姓家里的姑娘们动了心思,觉着云汉先生啊,不贪图荣华富贵,是不是她们的机会就来了呢?”
云玺被他这样的说话方式挠得心里痒痒,瞥了一眼,问道:“你当自己茶馆子里头说书的?”
他挠头笑了笑:“卑职的爹、祖父,都是说书的……”飞渡fxs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