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仆从像事先已经躲好了一样,一拥而上把孟琳琅的双手扭在背后,熟练的捆上绳索就往门外推搡,后面那几位御医对视一眼,皆低下头去。
柳家权势如日中天,有些事情看见也要装作没看见,否则下一个被捆住的有可能就是他们。
一直没有露面的柳太傅终于来了,就站在清风斋的院子里,满头白发上覆盖了一层新雪,满眼哀恸隐忍。
也是短短两天没见,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身上的素服让他在凛冽的寒风里更加的沧桑颓丧与萧条。
老迈浑浊的双眸紧紧盯着孟琳琅,悲恸愤恨皆有,开口嗓音嘶哑干涩颤抖,不再有当初的温和。
“来人!把害死大公子的贼人带去暗房,老夫要亲自审问!”
孟琳琅形如行尸走肉一般让人推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在一家阴森冷清类似刑房的屋舍前站住脚。
恍惚的看向这屋舍,耳边是那些人不客气的咒骂,迟钝的想起柳文轩死了,柳家的人把她捆了要治罪。
孟琳琅让人推进那暗室,踉跄几步,这才费力地靠着墙站住了脚。
只见屋里头烟雾缭绕,香火纸钱烧过的糊味冲人,砰的一声木门关上了,屋里一身素服的老人背手而立。
定睛一看,那靠墙的四方桌上,摆着的俨然是祭祀用品,中间黑幕描金的灵牌,端端正正写的是不孝子孙柳文轩。
心下大骇,柳文轩这才咽气,没想到这灵牌都供上了,孟琳琅再是不懂内宅的阴司,也察觉这恐怕就是一个陷阱。
专门张开了大网等着她投的陷阱。
“林大夫,你说可以活一年半载的,为何短短几天人就没了?”
为何?
还不是这大宅门里的阴司,把人给整没了!
终于缓过神来,被捆住的手臂生疼,怜悯的看着眼前耄耋苍老的老人。
“呵!这事柳大人你应该自己去查!就剩这最后的一点时光,为何你们都不给他善终?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活着,最后的一点光阴,你都不给他!”
柳太傅没有转身,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迷了双眼,仿佛自己那风度翩翩文雅端方的孙儿此刻就鲜活的站在眼前。
可没有了,世间再无端方公子世无双,再也听不见那一声祖父。
心疼的无法言喻,他最忌讳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亏他桃李满天下,确教导不了一个子孙。
兄弟阋墙,自相残杀,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最后闭了闭眼睛,转身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林大夫,文轩生前对你另眼相加,甚至在身体未痊愈,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四处寻找五禽戏行家入府教他。此刻生死两茫茫,天地间再也没有那个一心只想在你面前表现的人,站在这里,对着他的灵位,你有什么话说?”
“我不过是你们请来的大夫,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想掺和!相必大人也明白这事得缘由,当下把我捆在这里,又是何意?”孟琳琅别开脸,不想面对那描金的灵位,“我虽然与贵府大公子萍水相逢,但你们这般手段实在是难以苟同!”
“我柳家全族,最出类拔萃的男儿,我怎么舍得让他就这么陨落。”柳太傅带着伤感看着孟琳琅,“文轩活了二十五年,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唯独在遇见你之后情窦初开。若是林大夫愿意以柳家长媳身份进府的话,此后你就是我柳家的嫡孙长熄宗妇,全府上下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