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教舍里只零星坐了两三人,秦诗在第四排临窗的矮案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看窗外的绿荫,满意地坐了下来。
每张矮案上都已摆着文房四宝,看上去品质应该都是上乘的,旁边还放着一支盛有清水的青竹小桶。她看时间还早,便铺了一张纸在桌上,随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又过了两刻钟便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秦诗停下笔,小心将蘸了墨的毛笔搁置在一旁的黄杨木笔架上。
到底是最高等学府,这里的学生素质的确很好,就算发现了秦诗这个陌生的女孩,也仅是在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并没有对此议论纷纷。
在看见由一男一女陪同走进来的皇甫茹后,秦诗眼神微微一恍,便立即认出了她。就算当日在公主生辰宴上,目光所及都是俊男美女,这皇甫茹却也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
辰时三刻院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鸣,一个手捧书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寅”字教舍,秦诗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怕是同样也在公主生辰宴上捡到过。
“文典学。”看见他,在座的学生都主动起身问好。
文典学一边点头应答,一边在屋里扫了一圈,瞄到同样起身的秦诗,那张有些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轻咳一声后便对着教舍里的学子道:
“都坐吧。”
等到文典学在众学子对面的席案上坐下,二十名男女学子才纷纷落座。
“课前,照规矩先请今日来的新学生在墨墙上落字。”文典学坐在案后对着秦诗点头示意。
秦诗便按事先容夏交待过的对众人轻身一躬,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砚中匀了匀墨,转身朝教舍后面走去。
教舍后有一面白墙,半面已经整齐地写了不少字,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诗词,实际上全是不相干的独字,这是学院建学以来的传统,凡是新生都要在教舍后的墨墙上提一个字,是为“落字。”
这个字照理来说是写什么都可以的,但近年来这个传统却已经渐渐变了味道,这一字转而成为了估量写字之人能力的标准。
秦诗皱了皱眉,论起她的书法功底嘛,逢年过节写个春联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跑到这里来却是不够用的。
在墙上扫了几眼,她便看出许多学生还是围绕着与儒家德、行、经、艺息息相关的字来写,略一思索,秦诗提笔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和”字。
待她回到座位后,坐在最后一排的皇甫茹一眼便看清了她所写的那个字,一双美目中带出了几分疑色。
文典学并没对秦诗的落字过多评价,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便开始授课。这课程是每个学院的学生都必修的课程之一——《论语》。
这堂课足足上了有两个小时,等到钟声再鸣,文典学才转身离开教舍,走前带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收拾东西的秦诗。
等到文典学一走,学生们也都开始收拾东西,这国子监的课程安排倒是还算轻松,虽然一堂课时间远远超过现实里的四十分钟,但每日上下午也只各有一堂课,十天又能休息一回。
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上午,秦诗的心情呈直线上升状态,在教舍里的人走了一半后也拎着书袋朝外走,只是还没到门口便被一声喊住。
“秦诗。”
这声很是突兀,喊的既不是秦小姐,也不是秦姑娘,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大名,这让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