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晨看着母亲失落又担忧的神色,心中不忍,想来他每次离家,母亲都是这样为他担心的,但是战情不容耽误,若是需要他现在便走,他也能立刻翻身上马,奔赴边境。
“若是不着急,这两天陪晔儿出去逛逛吧,她好容易盼到你们回来,又出了这么多事,也没怎么跟你们出去过。”李慕亭提醒道。
蒋晨点头,放下茶杯,起身道:“母亲,我先走了。”
李慕亭点头,看着蒋晨远去的背影,匆匆低头抬手拂过眼角,眼眶微微泛红,便是送他们出征这么多次了,要出门,还是忍不住害怕,怕他们出去这一趟,就再也回不来了。
浮云轩内,蒋晨把信交到蒋晖手中,只见他匆匆看过信后,手中拿着信,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失神,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走?”
蒋晖听到蒋晨说话,才匆匆收起手中的信,轻叹一声,看向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二弟,垂眸思索片刻,才抬头看向他说道:“二弟,这次,我恐怕不能随你一同上战场了。”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蒋晨闻言一愣,往日两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几乎没有败绩,这会儿大哥说不能跟自己一起上战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临阵退缩了?
以他对大哥的了解,他绝不会是这样的人,正因如此,他越发困惑,是什么让大哥说出这样的话。
“我”蒋晖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尤其是面对蒋晨的目光,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圣上命我留守京城,这次,恐怕不能帮叔父了。”
“为何?”蒋晨不解:圣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蒋家男子世代驻守边境,除去幼儿,没有一个是留守京城的,何况大哥不仅是父亲的前锋,更是北境的军师,北境怎么能少了他呢?圣上到底知不知道大哥的重要性,这种时候,怎么忽然下这样的命令。
“圣上的意思,你我都无法揣测。”蒋晖看他着急,实则心中比他更急,前些日子叔父还来信说边境粮草即将用完,让他盯着户部和兵部,赶紧将补给运送过去,他也接二连三上书,请求朝廷拨放补给,可是如今补给未放,边境反而又有再起战事的可能。叔父信中写得并不详细,但是能特地传信回来,可见不是小打小闹。这种时候,边境起战事,情势不容乐观。
如今他不能离京,也算是一件好事,留在京城,还可以帮忙盯着户部和兵部的补给,但是他必须提醒蒋晨:“二弟,明日你便赶去边境,叔父的信中说得不清楚,你赶到边境后立马给我写信,告诉我详细情况,另外,我留在京城,也算是好事,至少可以帮叔父盯着户部和兵部。”
“难道之前父亲要的补给,他们还没送过去?”蒋晨闻言怀疑道。
蒋晖微微点头,却又解释道:“不是他们不肯给,是户部真的没有。”这才是最麻烦的事,若仅仅是户部的问题,大敌当前,总不至于再拖延下去,可现在是连户部也没有粮食,边境去哪里找粮草?
蒋晨闻言大惊:“年前父亲就告诉我,边境的粮草,顶多支撑半年,这次回京一定要户部和兵部拨送粮草和兵器,这,到现在都没送,边境的粮草岂不是顶多只能再支撑两个月?”
蒋晖微微摇头,纠正道:“不是两个月,是一个月!”
眼看蒋晨大惊之余露出不解的神色,蒋晖解释道:“叔父回到边境不久,送来的军报里便提到过多次战事,虽都是些小打小闹,但是一旦有战事,兵器耗损,粮食消耗,都要翻倍,如今我估算还能支撑一个月,已经是多算了。所以你得赶快回到边境,告诉我实际情况。”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闲着,自从知道户部也没有余粮之后,便安排蒋家京城的那家粮铺前往扬州暗中收购粮食,可是前些日子粮铺管事刚来回报,说扬州市面上也没有余粮,且价格高得离谱,他费心费力,在扬州月余,也不过收到一千石粮食,这点粮食,于北境而言,根本是杯水车薪。
户部空虚,扬州市面上买不到粮食,北境战事将起,他得另想办法。
“好!”蒋晨来之前并未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如今再看,大哥留守京城也好,不然他们三人全被困在北境,无粮无兵器,被困死在那里也没有办法。
安抚了蒋晨之后,蒋晖看着手中的书信出神,直到德生提醒他:“公子,少夫人来了。”
蒋晖才连忙将手中的书信折好,小心收在了抽屉里,对他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周宿溪是来找蒋晖商量送给蒋晟的成亲礼物的,来时正好碰见蒋晨匆匆离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便有些担心,如今见了蒋晖,并未先说自己的事,反而关心地问道:“夫君,我来时看见二弟了,他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蒋晖微微点了点头,一句带过:“边境的事。”又看向周宿溪问道:“怎么了?”她知道他喜欢在书房一个人待着,往日不常来书房,今日忽然来了,以为她有什么大事。
他明显不愿多说,周宿溪心中虽难掩失落,却还是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二妹的婚礼就在这几天了,我挑了几件东西,来找你看看,是不是合适。”其实这些事,她自己也做得了主,只是她想着二妹成亲之后,夫君就要奔赴边境,所以想着多找机会跟他说说话。
蒋晖听了也并不觉得她多此一举,微微颔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单子,扫了一眼说道:“你准备得很用心了。”
虽然只是一句淡淡的夸奖,周宿溪听了却微微红了耳朵,低了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蒋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周宿溪连忙抬头看着他笑道:“不辛苦的,倒是夫君辛苦了。”他这些日子虽然在家里,却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要不就是外出一整天也不回来,她知道他有事要忙,也不多过问。
前些日子的传言,她也听到过,还派人回家去问过父亲,父亲只告诉她,她嫁得是蒋家,只需做好蒋家的儿媳就好。
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就算蒋晖真的是传言中那样的身世,他也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相濡以沫,要相伴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