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四方桌,一人是端坐一边,等那老者来沏茶。
但见那老者返回舍内厨房,半晌才出来,他一只老手提着一黑漆漆的大茶壶伛着身躯缓缓走来。
近得桌前,便把茶壶“嘭”地一声放在桌上,“老人家,这有茶无盏,如何饮茶?”,只听萧无痕道。
“无盏有碗。”只见老者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缺口之碗亦放在桌上。
阴扬笑道:“这一只碗如何喝茶啊,老人家你莫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有几人吗?”
老者答道:“四人。”
阴扬不解道:“既是看得清,为何就备下一只碗?”
老者道:“家中只剩这一只碗了,也只剩我这个孤家寡人了,也就没有剩余之碗了。”
萧无痕拊掌道:“有趣,有趣,大戏没开始,却在这小小方寸之地遇到奇事了,哈哈有趣,有趣极了。”
老者道:“阁下还言之过早,这有趣之事尚未开始呢。”
萧无痕停掌道:“如何说呢?”
老者道:“桌上仅有一碗,却有五人,如何饮之?得各凭本事才能饮之。”
阴扬仍奇道:“五人?难道还有贵客未到?”
萧无痕轻摇折扇道:“阴庄主真是聪明一世啊,哈哈……”
阴扬扶额失笑道:“哦哦哦,这老人家得算上一位,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这卖茶的亦要与买茶的争茶喝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啊,哈哈……”
钟无虞道:“想是这老人家亦是口渴了,才想争着喝茶了。”
萧无痕道:“钟师弟可真是想法周全啊,我等可是付了银子来喝茶的,哪有卖茶的亦要分一杯茶呢?这茶生意倒是很会做啊。”
却听豹五道:“萧兄,这老人家想喝杯茶,那有多大碍呢?我们总不能见其渴死吧?况且这老人家亦是茶舍东家,我等皆为客人,理应敬上东家一杯,萧兄,何如此计较,如此心胸狭窄呢?”
“你”萧无痕无话可回。
阴扬笑道:“还是我贤婿言之有理啊,胸怀博大啊,好,就让我等各凭本事饮上这碗茶吧,那老朽就不客气了,我先饮了。”
但见其提壶倒茶入碗,茶入碗,果是浑茶,却有一股异香,令人闻之便要喝之而后快。
阴扬端茶就要喝下,不想,刚到口边,连茶和碗皆不见了。
转头一瞧,却在萧无痕的扇上,萧无痕很是得意,便要举扇饮茶。
不想,碗又不见,转头一瞧,却又在豹五的无刃剑上,豹五举剑挑起茶碗,要待饮下,却见阴扬掌一扫,碗又重回其掌中,他又以另一掌护住茶碗,以防再被偷袭而去,看看另四人,皆未动手,便想倒茶入口。
剑风偏又袭来,竟伴着龙吟,剑直刺阴扬肋下,阴扬不得不端茶离口,闪身而退,却又见一折扇打在了剑上,荡开了剑。
剑便与扇绞混在一起,竟开始捉对厮杀,一时间难分难解。
阴扬暗中心喜,以为再无人来夺茶,这下可安心饮茶了,不想,那柄无刃剑却朝自己劈来,如不躲闪,可能那端茶之臂就要断裂。
阴扬急中生智,竟抛茶入半空,又自腰间掣出“鹰剑”,其白面朝上,黑面朝下,急挡住无刃剑,两剑互斫,剑花四射,气震茶舍,“哄”地一声大响,那置茶之四方桌竟碎裂开来,茶壶便要跌碎于地了。
可,却有一只老手抓住了壶柄,好险,一壶香茶得以保全,豹五偷闲一看,居然是那老者,这可真是奇异啊,这老者反应真是快捷,不是常人可比。
那被抛入半空的茶碗亦要往下砸来,不想,又被老者稳稳接住,那碗中之茶竟未溅出半点。
那老者端茶凑至鼻边,一嗅,嗯,真香,又饮啜一口,嗯,真是太香了!
那正在相斗的四人见此亦停下手来,皆自叹气,四人斗了半日,是口干舌燥,想饮那香茶却不得,可那老者却是螳螂捕蝉啊,坐饮香茶啊,搞了半日,竟是这老者作怪,这老者要在此观四人互斗,而自己则要收之渔利啊。
“哼!”
老者只听得有四声吼声,却见得那四人各收兵器,拂袖而去。
却只留得这孤零零的山边茶肆一座和孤零零的老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