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也罢了,那两匹马他是认得的,一个是本县前科举人黄致的座驾,一个是县丞的大公子的座驾。再往里走了走,果然在垂花门下的空屋子里就看见了正在烤火的几个小厮,都是那两家的。
还好还好,不算太坏。至少这俩找上门来都不会是为了做生意,他们都是走学问仕途的人,多半是昨晚看得有趣,今天特意来探寻究竟怎么回事。
染织陈猜得不错。
李咎今天早上稍微起得晚了点,刚打完拳、跑完步回来,还没够上吃早饭呢,家里先来了两个客人。
这两位客人里,年长的那位大约三十许年纪,穿着玉色缎子襕衫外头罩一件赭红色织金妆花缎大圆领袍,头戴皮毛帽套另一位小年轻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穿着一领粉红色色缎夹棉道袍罩一件遍地金鹅黄褡护,戴的是方巾。
这一看就知道两人都是进学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古代别惹读书人的心态,李咎让幺娘煮了一壶现代产的奶茶送来,又让哑巴从仓库里将那“小吃柜里的拣几样包的严实的送来待客”。
年长的客人正是举人黄致,年轻的可不就是县丞的公子赵笠。
黄致和赵笠都不是古板的人,相反,都有点儿年轻人那种“趁兴而来”的劲头,也不管李咎待客多有失礼之处,等待李咎更衣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李园”的特殊之处。
幺娘煮好奶茶,拿李咎从现代掏的天目碗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海碗,说:“老爷仔细烫着,须吹得温温的才好饮呢。这是我们老爷最喜欢茶,因为兑了牛乳煮的,就叫乳茶。不知合不合二位老爷的口味。实在是老爷才搬进园子,好些东西都没翻出来,只好失礼了。”
“无妨,进门就瞧见了,你家老爷是个趣人。”黄致笑着说。
能不是趣人吗?整个江南三道,哪一道有买了大园子不造个园林景致偏要把地翻在那种庄稼的。
也就是黄致是“学以致用”那派的人,平素也关心粮产关心农本,觉得李咎此举虽然出格,但是体现了他的一份为民为农的心,否则早就在心里开嘲讽了。
幺娘只听得出来客人夸奖老爷,心里就很欢喜,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朝黄致、赵笠福了一福,转身退了出去,又遇上哑巴送点心来,于是又接下点心送上来。
李咎换了身干净的麻质夹衣,穿好幺娘做的那件道袍,蹬一双浅口的毛毡鞋子,裹上幅巾就出来了。屋子里早就被哑巴拿炉火烧得暖和极矣,这么穿着倒也不冷。
李咎并无功名在身,先拱了拱手,主动解释:“小可初来乍到,尚未识得尊驾是?”
黄致微笑说:“小兄弟勿需多礼,是我们冒昧打扰了。我是本县一名教习先生,姓黄这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好友,赵大郎。”
李咎听到这就放了心,在这个年代,一个不差钱的先生愿意和学生做朋友,足可说明他们要么是臭味相投,要么是心胸豁达。他觉得这两人两者都算。。
李咎与他们二人推让了一番,李咎做了主座,黄致坐他对面,赵笠在黄致旁边。
幺娘来给李咎添碗茶,李咎吩咐她说:“我想起一事,你交代阿大和初三记下,要收拾几个待客的地方。当初划屋子时竟忘了这件事,以至于慢待贵客,着实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