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姜静确认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后,才缓了口气。
刚才出来的急,饭也没吃好,这会儿胃有些隐隐作痛,她去路边的商店买了瓶矿泉水,边喝边等车。
黎酒给她发了个消息,说把果果带回家了。
她不放心杜文丽,还是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杜文丽这会儿似是累了,在王伟峰的照顾下睡得挺沉,王肖宇不知道去哪里了,没看见人影。
她在病房旁坐下,正对上王伟峰略带关切的眼。
“累了吧?听肖宇说你饭都没吃,就又去工作了。”
“还好,那个委托人的自觉性比较差,我得随时跟着。”
姜静礼貌地笑了笑,答道。
“唉,现在的女孩子啊,一个比一个要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我也听文丽说了不少你的事情,还挺心疼你。”
王伟峰一边帮杜文丽搓着手腕和小腿,一边同她聊着天。
“没办法,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姜静笑着说。
“那可说不定啊,人这一辈子,总得遇到那么个人,你想软弱,想依靠,想把什么事儿,都交给他去做。”
王伟峰之前是个教师,说话温温柔柔的,很是慈祥,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你看,你妈还不是遇见了我?这一辈子呀,除了两眼一闭死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您说的有道理,我妈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姜静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别一直急着往前走,多看看两边的风景,也许有一处,就是你的终点呢?”
……
因为她明天还有事要忙,杜文丽一直不许她在医院陪床。
她从医院出来,一抬眸,发现月亮正圆,月光倾撒在天空上,如同一盏明灯。
不知怎的,一向不怎么与旁人交流,不怎么听那些心灵鸡汤的她,忽地被王伟峰的几句话戳到了心坎。
确实,她一直在往前走,从未回过头,未停下过脚步。
她活到现在,错过了许多。
而想到达的地方,永远在遥远的彼岸。
她没急着打车,而是看着自己被月光拉的老长的影子,一路慢步走了好长时间。
蓦地发现时间晚了,她得回去哄果果睡觉,才打了个车,直奔家里而去。
果果已经睡着了,黎酒在阳台上打电话。
嗓音娇媚,时不时传出些暧昧耳语。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包包扔在沙发上,便整个人躺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的,跟打仗似的。
等关之年的案子结案,她一定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哪怕听王伟峰的,放慢脚步,看看路边的风景也好。
一夜好眠,第二天她去林肖那边开了车,去果果的幼儿园给她办了入园手续。
“果果妈妈,果果最近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老师冲她笑。
“还得请您多费心,她的情况也不是太乐观,只是我工作特别忙,带着她也是耽误了她,让她多和小朋友交流也好。”
她最近有些心力交瘁。
唯一能帮她带孩子的杜文丽生病了。
她才感受到一个人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换做以前,她肯定就大手一挥,找个保姆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就行了。
可是现在,她没有那个铺张浪费的能力了。
“对了,老师,我想跟您说一下,我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以后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要让他跟果果接触。”
韩立那笔账,她还没来得及算呢!
果果年级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哪怕是再生气,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诶,好,我知道了。”老师说着,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我在网上看到过您的报道,最近是挺忙的。”
“谢谢您的理解。”
姜静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没什么心情跟她多说。
安顿好了果果之后,她才舒了口气,去了医院看杜文丽。
冷不丁地看到顾钊居然在。
他在上班时间没有穿着平时穿的白大褂,只是穿着一身便装,白色衬衫加西裤,看起来倒也斯斯文文的很是养眼。
但姜静并不想看见他。
包括杜文丽也是。
“我说,你还来这儿干什么?我跟你熟吗?”杜文丽嗓子抬高了好几度,一伸手就将他送的花篮给打翻在地。
顾钊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好意思伯母,我对静静犯下的错,确实是不可原谅。我只是听同事说您生病了,想来问候一下您,没有别的意思。”
顾钊一字一句说得楚楚可怜,可杜文丽并不买账。
“我静静能有今天,你们顾家功不可没。”
杜文丽冷声说着,随手抄起果篮里的橘子,“请你走吧!”
“伯母,对不起,我对静静犯了大错,我一直想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她最近都不见我,我没法,才过来等她……”
顾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听得姜静心烦意乱。
“我静静肯定不可能原谅你!她现在这么惨,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妈!”
杜文丽气结,说话也难听了许多。
“顾钊,你出来。”
姜静敲了敲门,冷声道。
顾钊面色一喜,飞快地转身,跟着她出了病房。
姜静在前面一路走,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才停下了脚步。
“我们两个之间,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了,我只求你,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以什么对不起我为理由来打扰我和我的家人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冷漠。
顾钊面色一滞,飞快地敛下眼眸。
“静静,我已经要跟她离婚了。”
“你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真的。”
顾钊点点头,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有些事情,错过就是一辈子,我也知道,你因为我的软弱无能,吃了不少苦头,可能我现在过的不好,是报应吧。”
姜静敛眸,不答话。
“姜静,等我离了婚,我们两个,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我……我还能有机会跟你重新开始吗?”
顾钊深吸了好几口气,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了口。
姜静险些被他逗笑了。
“顾先生,当初你妈动用自己的关系,让整个海市的律师事务所都不收我,让我险些毕不了业,让我的父亲在牢里被百般羞辱的日子,你忘了吗?”
“静静,我……”
“你忘了,我可忘不了,被人把简历砸在脸上,像一只狗一样到处被人赶出来,我忘不了你妈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更忘不了你一声不吭的样子。”
“像个懦夫。”
姜静的语气极淡,一字一句都没有一丝情感。
没有爱,没有恨,也没有斤斤计较。
“你说的对,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怨天尤人没有用,是你活该。”
“真的不要再来烦我了,谢谢。”
她语气淡淡的做了总结。
顾钊从未听她说过如此绝情的话。
仿佛把这些年来的积怨统统发泄了出来。
两人之间,也不过剩下几句话而已。
“我知道了,姜静。”
顾钊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千言万语在嘴边,终是化成了一丝叹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里舒坦了许多。
虽说她想看看路边的风景,但绝对不是回头去看顾钊这棵歪脖子树。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姜静脊背一僵,就见关景厉正在不远处站得笔直,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
关景厉怎么会到这里来?
“昨天之年兴师动众地在医院安排了个床位,惊动了家里的关夫人,我听他们在议论,便过来看看。”
关景厉似是一眼就将她的心思给看透了似的,没等她开口说话,便自顾自地解释道。
“关先生只是怕我母亲的病情让我分心打官司的事情。”
姜静官方地解释道。
关景厉淡然地挑了挑眉:“之年这样说的?”
“是。”她微微点头。
关景厉闻言只是冷淡地扯了扯嘴角。
“这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