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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射雕英雄传之梅落九阴 > 幽谷尘埃落

幽谷尘埃落

陈九阴呆坐原地,脑中空白,直到完颜萍上来才恍然叫道:“萍儿你没事吧?”伸手去拉完颜萍。完颜萍一张小脸上已经有些脏了,人未立稳,已从怀中摸出半枚小小的丹药,托在掌中道:“师父,你瞧这是不是绝情丹?”  陈九阴目光移向丹药,只见颜色深黑,四方有棱角,果真是绝情丹无疑。点了点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完颜萍道:“萍儿你……”  完颜萍喜出望外道:“那师父……师父你快服下了吧!”将解药送到陈九□□边,陈九阴呆呆张口,入口只觉那丹药已给冻得冷硬异常,但仍有一股刺鼻腥臭,竟与断肠草的气味有些像。吞入腹内,顷刻间便觉一股凉意直透丹田,但除此之外再无何不适之感。  完颜萍关切道:“师父,你觉得怎样?”  陈九阴闭目调息片刻,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完颜萍微笑道:“辛苦你了,萍儿。”  完颜萍欢呼一声,抱住陈九□□:“太好了师父,你没事了。”  陈九阴淡淡一笑,心中却知这“没事”二字实则无从谈起。但服了这半枚绝情丹,性命大约是保住了,只要后半生不动情念约可无碍。但见此时爱徒如此欣喜,也不忍在这一时向她说出真相。淡淡一笑,刮了一下完颜萍的鼻子道:“你看你,小花猫。”替她将脸擦净,二人回去。    师徒两人喜气洋洋走在绝情谷内,但见谷中情花花树已给尽数砍伐烧毁,正惊讶时,只见远处有一男两女正在练功,竟是杨过、程英与陆无双。瞧他们此时所演练的,杨过似乎在传授陆无双古墓派的武功。  陈九阴心中一奇,完颜萍已低低叫道:“杨大哥?”走上前去招呼。杨过三人也听见有人来,双方一见,均感惊喜。杨过喜匆匆地迎上来道:“姑姑,完颜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姑姑,你好了吗!”这一个多月来他时时惦记陈九阴安危,此时见她好端端地走来,万分惊喜。程陆二女也跟来招呼,此时距上次分别已近两月,见陈九阴安然无恙,心中均感意外好奇。  陈九阴看着杨过道:“是啊,姑姑我好了,没让你气死。”完颜萍瞧杨过目露惊疑,道:“我师父病了一场,这才耽搁了些时日。杨大哥,你们怎地也没出谷?”  程英道:“我和表妹想陪着大哥在这里多等些日子。”说到这里,怕触及杨过心事,默默不言。陈九阴心想杨过定是仍抱希望,盼能等到小龙女音训。但此时他瞧着已比一个多月前冷静得多了,暗暗点头。完颜萍听程英称杨过“大哥”而不是“杨大哥”,面上一奇。杨过点点头道:“姑姑,完颜姑娘,我三人已结为兄妹。”  陈九□□:“那些情花尽数毁了,也是你们做的吧?”  三人点了点头,陈九阴点头道:“做得好。”程陆二女与完颜萍想陈九阴大约有话要与杨过说,默默走远了些。陈九阴上下瞧着杨过,良久,轻叹一声,将手放在他肩膀上道:“你这孩子命也真苦,但你却还可等可盼,但愿将来有一日你与龙儿能够重会。”望见远处程陆二女身影,心中一叹,知道杨过对小龙女之情生死不渝,是以才与她二人定下兄妹名分以免各自尴尬,喃喃叹道:“你痴恋着龙儿,这两个姑娘却痴恋着你……人世间这些情爱,果真最是伤人。”失神片刻,拍拍杨过肩膀,笑了笑道:“好孩子,姑姑走了,你自己保重。”杨过知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中酸楚,端正跪地,以尊长之礼向她叩首拜别。    当晚双方告别,次日起来吃过早饭,完颜萍道:“师父,我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九阴瞧着完颜萍,心生爱怜。这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半枚绝情丹,自己才得以重生。这一番由生到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独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禁觉得如何。但此时有了这个花朵般的小徒儿,却不想让她也过那般居无定所的日子。  “师父当然不能让你一直住在这里,咱们也该有个家业了。”  完颜萍一呆,似乎有些意外。陈九阴笑道:“怎么?难道你想出去闯荡江湖么?”  完颜萍抿嘴笑道:“徒儿的确以为……”  陈九□□:“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玩,不过你不用急,过几年你功夫学成了,当然可以出去。只是这个住处要好好找找……萍儿,你喜欢什么地方?”  完颜萍顿了顿,小声道:“师父,你不去湘西了么?”  陈九阴笑容一僵,半晌,垂下目光,摇摇头笑道:“这湘西……怕是没有机会去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从今往后就你陪着师父了萍儿,你愿意么?”  完颜萍心中一酸,也知道是那半枚绝情丹终究不能完全解她情毒,点头道:“萍儿愿意,咱们哪都不去,萍儿就一辈子陪着师父。”  陈九□□:“多谢你了,你有心就好了。”深深吸了口气,笑道:“走吧,咱们师徒俩这就找房子去。”完颜萍亦重重点头,两人收拾了东西,终于离开了这间住了许久的小屋。  谁知方走到谷口,却看见程英与陆无双二女眼中含泪,神色凄然地沿出谷方向而行。完颜萍上前打听,才知杨过也已于昨晚不告而别。双方打个招呼,各自走路。完颜萍瞧着程陆二女走远,回头望着这空荡荡一片山谷,叹了一声,幽幽道:“不久之前这里还聚了许多人,今日却走得干干净净了。”  陈九阴也叹了一声,脑中却突然生了个想法,脱口道:“萍儿,我们为何不住在这绝情谷里?”  完颜萍一时有些发怔道:“师父你说什么?”  陈九阴心念转动:“我们为何还要出去寻找居住之地,此处不就是现成的么?”  完颜萍道:“可是师父你不是不喜欢绝情谷么?”  陈九阴点头道:“以前我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在这个绝情谷里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叹了声道:“其实关地方什么事呢?这山谷风景秀美,生物灵杰,原是个极好的地方,只是被住在这里的人搞坏了。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了,什么都没剩下,山谷却还是这片山谷。”望向完颜萍道:“萍儿,你喜欢这里么?”  完颜萍道:“徒儿住哪都行,只要师父喜欢就好。”  陈九阴点点头道:“先下手为强,我们不住也总会有别人来住的。那我们便在这住下,不让别人占了这好地方。”  完颜萍失笑道:“师父你说得像占山为王一样。”  陈九阴眸中一闪,略微黯然,恍然间亦觉出自己方才那句话的口气不自觉间和某个人那么相像。在绝情谷定居下来,其实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一个她没有对完颜萍说出来的好处……丁斩修日后纵然到中原找她,想必也不太会想到绝情谷来,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也是虽容易忽略的地方。直到此时她亦不后悔做过的事情,只是想起丁斩修的时候胸口还是会闷闷地痛一下,似乎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她却也庆幸始终没有与他真正开始过,有缘无分,情深缘浅这些话是拿来说戏文中那些痴男怨女的,并不适合他们这样的人。生,死,聚,散这些事情他们都已经历得太多,若是太放在心上倒成了不敬。事到如今最好不见,相忘江湖也许才是他们之间最好那笔收刹。  师徒二人便在绝情谷安下家来,原先的庄园虽大部分已给大火烧成残垣,但原貌尚存,加以修整便可居住。二人用灵芝换了不少银钱,雇了人力忙活月余,总算整改得像模像样。先前跑散的仙鹤花鹿过了一阵也慢慢汇聚回来,完颜萍甚为喜欢,便也不驱赶,加以豢养,谷中果真焕然一新,一片生机盎然。  一直忙到年关将至,一切总算走上正轨。陈九阴不喜婢仆,只有师徒两人也用不上太多地方。这一番忙碌两人也多有劳累,直到新年之前才稍得歇歇。完颜萍出去采买了不少应用之物,陈九阴多年来居无定所,陪伴身边的也不过一根白蟒鞭而已,瞧着完颜萍将此处布置得像一个家,不禁也有些恍惚,倒似回到了少年时住在铁掌帮的那段日子。  完颜萍在房中收拾衣物,整理到那件墨黑狐裘,略一犹豫。想此时天气已不再那么严寒,陈九阴也有一阵子没有穿过,道:“师父,这个我替您收起来吧。”  陈九阴坐在桌边,瞥了一眼,转过脸道:“拿去烧了吧。”  完颜萍一呆,道:“烧了?”抱起那件狐裘,道:“师父,这么好的东西烧了不可惜么?”  陈九阴幽幽道:“他本来就是挨火烧的命,已经烧过一次了,怕什么。”  完颜萍不再说话,走到屋外生了团火,将狐裘抱在怀中,在院中站了良久。陈九阴见她半天还不进来,走到门口道:“你干什么呢?”  完颜萍抬起头道:“师父,真烧了?”  陈九阴微一皱眉,背过身去,道:“烧了吧。”  完颜萍心中一叹,不舍地抚摸了摸那件狐裘,正要放到火上,陈九阴却忽然又走了回来。  完颜萍吓了一跳道:“师父?”  陈九阴直勾勾望着那团火,半晌,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还是留着吧,以后出去换个千八百两银子花。”话虽如此,可在完颜萍记忆中,那件墨狐她一直穿了很多年,也一直没有拿去将她说的千八百两银子换回来。  完颜萍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道:“师父,萍儿一直想问你,如果没有这桩事……你会去湘西找他吗?”  陈九阴轻叹道:“我也不知道。”手掌轻轻搭着完颜萍肩膀道:“这些事情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微笑了笑:“我很多年没有喝酒了,今日过年,陪师父喝几杯如何?”    自此师徒二人便在绝情谷中住下来,传武授功,与外隔绝,十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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