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念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脚,慢慢腾腾下了囚车。他一直未看她,随念心里有些忐忑。两个人隔着一些距离站着,也不说话。
“你没话同我说?”
语气凶巴巴的,这态度让随念有些难过。
“方才叫你你也没应,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不理她远巴巴过来瞧她?
“不知道谁,刚才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颇有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意思。这会儿怎么又一副委屈模样?”
见他还是在生气的样子,随念想伸手去扯扯他的衣袖,撒撒娇。可刚伸了伸手,却突然想起,自己已好几日未曾梳洗过,身上不知道有多脏,又缩回了手。
苏寻看在眼里,只不明白她是何意,心中有气,又走进了一些,语气也严厉了许多,“怎么不说话!”
随念难得见他生气,又觉得这与自己想象过的相逢场景太不一样,有些丧气起来。后退了一些,低着头咕哝,“我几日未曾梳洗了,你离我远些。”
只一句,苏寻心中万般怒火也酝成了酸涩。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让你任性妄为!”想要陈家人的命,有的是机会。她竟然为了这个,把自己折腾进了囚车。可曾想过,他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会有多疼?
他抱得有些紧,随念想要用力得回抱他,又想要将他推开。
虽然没有穿囚衣,可她这一身衣服,实在比囚衣好不了多少。她自己都嫌弃,何况他这般爱雅致的人。
伸手推了推他,“跟你说了,我身上脏。”
“你多久没抱我了,居然还想着推开?”这般幽怨的语调,任谁听了都没脾气。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随念又不安分得动了动,惹得苏寻又瞪她。
随念去揪他脸,“这么些日子没见,你瞪人的功夫倒是厉害了些。”才一见面,就瞪了她好几回。
“谁让你不听话。”苏寻也揪她脸颊。可一下手,就心疼了。这才多久,脸都瘦得没肉了。
“哥哥说,都是你将我宠坏了,我才敢这么任意妄为。”
苏寻听了,挑眉道,“你哥哥倒是个惯会找人背黑锅的主,他将你养了那么些年,交到我手里还不到一年,便是我教坏了的?”
随念听着这话,觉得很不是滋味。听这话里的意思,她像是个不太受欢迎的主?不过她懒得计较。苏寻连夜赶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嘱托她,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你有什么要紧要交待的,赶紧说,说了我好记着。”随念正色道。
这回,轮到苏寻一头雾水,“我没什么要紧事要交待。”
”那你出城来干嘛?总不至于,大费周章,掩人耳目,还让靖亲王亲自放风,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吧?”
“大费周章,掩人耳目,就是为了见你一面。”还能有什么?他想早一刻见到她,虽然阿璟来信说一切都好,但他就是不放心。不亲眼见她平安,就无法安心看着她被送入大理寺。
“那、那、那我怎么办?”随念有些结巴。
“什么怎么办?”
“我明日就得进监牢了,你没有点什么想法?”随念有些慌。这人,莫不是对她太过失望,打算放弃了吧。她太过笃信,还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性。
“能有什么想法?大不了就是流放,若将你流放到北部,那等于回了趟娘家;若将你流放到西边,那就只有厚着脸面,让阿璟给你铺铺路;若将你流放到南部,那正好,过些日子我便会去寻你。你看,这不挺好的。”说完,只拿眼睛看着她,满脸不怀好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随念嘟了嘟嘴,拿出了杀手锏,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寻哥哥,虽然念儿不害怕牢房阴暗潮湿,也不害怕皇帝盛怒难遏,但念儿担心寻哥哥在府中孤孤单单,没有人舞剑给你看,也没有人陪你喝茶赏花。”
苏寻听得舒坦,终于笑了。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