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您先在这里待几天,把房子修好,等到我和吴王南下时再来接您成吗?”
“可以。”
和这人说话真是憋得慌,周隐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听到颜佑主动开了口:“赔钱。”
小粉头低头指了指那副被她涂成大花脸的画卷。
要么赔命,要么赔钱,她不能赔命,所以要赔钱。
周隐却压低声音道:“少侠不知,这可是一种特制的墨,涂上之后过个几天就会恢复原样……”她得意地看到少年鼓起的腮帮子瘪了下去,唇角还悄咪咪地露出了笑容,立马循循善诱:“失而复得的滋味怎么样?相比起画被图花了来,小绿裙不小心失手的一笔是不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颜佑极好诱骗,垂下眼睫认真思忖了她的话,然后认真地点点头。
她趁他不备,一把抓起他的手,将天机令这个烫手山芋放到了他的掌心。
颜佑已经,差点把那枚令牌甩掉,一不小心就多说了两个字:“你干什么?”
周隐鹦鹉学舌,一板一眼道:“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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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深夜,棋院中一片萧瑟。
林娘刚刚给鹿儿喂完奶,轻皱着眉头望向坐在雀儿床榻旁扇风的蕙香,压低声音问道:“殿下舞了多久了?”
蕙香走到竹窗前,再次开窗窥视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轻轻将窗扇盖好,一脸愁容地对林娘摇头:“大概一个时辰了,姑爷是受了多大的气?院里的竹子都被劈倒了一大片。”
“周姑娘还没回来吧?”林娘问。
蕙香抿紧嘴唇,又摇了摇头。
“今晚可千万别撞上了殿下的霉头……”
林娘抱紧了鹿儿,听着院中不息的剑鸣声,竟读出一丝悲凉。
像是小心试探,又像是大失所望。
周隐披着一身星光回到院门口时,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握紧了藏在袖口处那块已经被颜佑去除掉毒素的天机令牌,心想,这么晚了,陈裕卿大概也歇下了。
要不要去他房中把他闹起来,然后再笑着说一句:我回来了,你莫再挂怀?
莫要再茶不思饭不想,这个月每日都遣人送信过去?她想再这么嘱咐,但是觉得有些矫情。
其实明日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磨,那今晚就不要扰了他的好梦。
情意正浓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偷笑,周隐就是如此。
但是她一踏进这个院落,就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眼前落了一地的竹叶,她捻起一片来细看,发现叶子是被横腰斩断的,断口处极为锋利。
耳边还回响着尖锐的风声,却又不像是风声。
于是她绕过棋院,假山与青松掩映的小亭在她眼前一闪。她皱皱眉头,看到亭中雅座上一盘乱棋,连棋子都没人收拾。
青油漆的亭顶一闪,一个在庭院间旋转跳跃的身影就闪现在她面前。长锋忽闪,似乎要撕裂空气,又似乎与星月争辉。
她看过无数次陈裕卿舞剑,他的招式或是刚烈或是阴柔,却从来没有让她感受到像今日这种气息。
那是无上的戾气。
她刚刚开口想唤住他,一声“哎”发出了一半,庭中舞剑那人一个旋身,阴森的冷锋逼到了她的肩侧,斩断她身边的一颗青竹,然后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