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句句如石,掷地有声,乃至于顾寒山的心尖亦颤了颤。
“是……我不能……”良久,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周隐略松了一口气。
她明白,顾寒山与郦元琛不一样,他终究算个秉性正直的性情中人。
她可以在郦将军面前摆出利弊,以高官厚禄子孙前途来诱导他,而对于顾寒山,只有慷慨激昂的情谊之论才能给他致命一击。
面对眼前情绪低迷的顾将军,她轻轻掸璃袖上尘土,撇下一句:“既然顾将军想通了,在下的目的已然达到,恕不再奉陪。”
“等等。”顾寒山在周隐即将离开时叫住了她。
周隐回头,正迎上他郑重的目光。
“阁下乃是吴王座下周隐、周明堂?”
她微微颌首。
顾寒山轻叹一句:“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令顾某折服。”
赞赏的话她不屑去听,只是礼节性地回道:“将军过奖,不过是忝列吴王麾下而已。”
“到吴王,还有一事相问,”他的眉目忽而惆怅起来,“我听闻当年吴王尚未发迹之时,泰山曾将家中的五姑娘许配给他,如此算来,殿下与我也算是连襟……”
他抬起头来:“五姑娘多年未有音信,拙荆十分挂念,在此想问问阁下,吴王妃近况如何?”
周隐敷衍一笑:“将军怕是想岔了,吴王殿下忙于征战四方,至今未有妻室,何来的五姑娘,又何来的吴王妃呢?”
她轻笑一声:“如果将军没有其余要问,在下便先退了。”
顾寒山听见她的话,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其实想想也不无道理。
听闻当年吴王殿下迎娶唐姑娘,只是为了一个攻下罗城的机会,但是不知为何竟功亏一篑。那五姑娘不过一个用来争取时机的筹码,事不成,反而让吴王望之生厌,被遗弃也是必然。
他只觉惆怅乱世女子,竟是如此红颜薄命。
此事不知该如何瞒过润秋,她若是知晓,定会哭上一整夜。
周隐已然走远,他低头望向来时她提笔绘下的那副下割据图,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竟酷似一年前他随妻子回门至唐家,所看到的正挂于南山堂正中的那一副,那图幅边角狰狞,鲜红作底,竟似烈火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