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酒会物料进入打印阶段，尺寸材质工艺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依然出现了幺蛾子。气不打一处来，余晖半夜赶到印刷厂，必须返厂重印，心力交卒更甚。又弄到半夜，这个喧哗的城市都开始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接到客户的电话，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客户就劈头盖脸乱骂一通。一篇软文写得不合他意，掌管几百号人的领导竟然也有时间来骂一个小策划。闲得慌吧。软文修改意见发给文案，文案又是一阵牢骚，认为是客户没有审美，没用共情能力，文化素养底，推三阻四，就是不愿意改。

余晖毛了说，下午前发给客户，你看着办吧。

余晖想着自己刚来公司时，每天都是受气包。没人愿意真心带你和待你。记得当时写错了iphone的英文拼写，被带他的同事厉声责骂：你是做创意，连这个英文单词都不会拼写，你的创意从哪里来？责骂还好，这种责骂里明明充满了嘲笑和看不起。余晖当时也不明白，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每天把阿黛尔的歌曲设成铃声开到最大音量，一天响八百次才算拥有创意思维的广告人。从来不自己做事情，领导布置给他的工作，一般直接扔给余晖和另外一个新文案。做得好，都是他的功劳，做得不好都是她们的责任。次次如此，直到有一天老板找余晖谈话，说她来公司快三个月了，什么工作都没做，似乎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憋了一肚子气的余晖，才把这一切讲出来，局面才有了改观。

自己受过的罪，余晖绝不愿意让新人再感受那种无助，昨日重现是太糟糕不过的事情。

然后新人通常都不会领情，余晖总受夹板气，客户的气，老板的气，还有同事的气。拿的是卖青菜的钱，超的是卖故宫边上豪宅的心。

想到老板，老板就到，他走到余晖办公桌前问，今天又被肖总骂了啊？

伴随着余晖的点头，老板已经快速离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安慰，就这样。这也是余晖最受不了他的点，从来都是把员工推到风口挡枪，从来没有一点责任心，事过以后也是没有一丝同情和安慰。职场上从来最需要就是对等的谈话，余晖深知自己和肖总根本就可能平等对话。如果是老板出马，有些项目有些事情，推进自然会顺遂许多。客户是深知这个理的，他们的故意刁难何尝不是因为不对等，看不上对手。

真是气得不行。上班如果单纯是上班，那该是多轻松。工作只会耗去30的力气，剩下的70全拿来处理这些渣事，更气愤的事，常常是70 的力气都处理不好。

平均一天，余晖有八百次辞职的心。

得不到认可，没有成就感，破事耽误时间害得回家必须加班。

恶性循环。越上越丧。

晚上回住所时，林一飞来电话说，过几天他要来看看展会，问余晖有没有时间一起逛逛。

憋闷的房间，突然来了一缕清风，余晖有了片刻的清凉。

临近开展，几经波折，展厅展场悉数布置规整，这不仅是通力合作的结果，更是掉一层皮的付出。

连续数日加班，展会期间，可以不用去公司打卡，但是需要到会展现场随时候命。老板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这是员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候命干啥？帮忙搬酒吗？

林一飞是展会第一天下午到的，等着余晖下班。两人商量着先去搓一顿好的，明天再慢慢逛，好好逛。

余晖领着林一飞，拐进老校区，吃鸡杂火锅。余晖边走边讲，这家有多好吃，听到林一飞肚子咕咕作响。

来得较早，店里只有三四桌。选择了窗边的桌子，有风过来，不至于太闷。

余晖问，你吃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林一飞一点也不含糊，肯定要好辣吧，怎能拖大四川人吃辣的后腿吧。

余晖幽幽一笑，那就来最辣的吧，看不把你辣得跳脚。

那喝什么呢？

豆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