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欲告辞离去。而承书难得见有同学和他讨论这些“学问”,颇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便拉住常晴道:“你可知为何我朝能得天下吗?”
“就是你所谓的‘天命’呗。”
承书大摇其头,“高祖起兵时,只有亲兵千百,论理根本无甚胜算。而之所以有后世之伟业,原因在于,高祖有修仙者襄助。”
常晴惊道:“什么?!”
承书道:“官家一直与洵山派关系匪浅,这你应该了解了。只是这种深厚关系,却是早已有之。”
他思考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无论仙、凡两界,就一直有高祖皇帝得仙人襄助的传言。民间就常有什么高祖遇到仙人,获赠什么兵法、仙术之类,而这些故事都已被写进评话、曲子、小说之流,供人戏说。
“不过真实情况如何,官家史书绝口不提。等到了山上,我们所学的‘仙学历史’,也没有提这样的事。”
常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承书道:“但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传言背后是否真的隐藏着一段往事,也未可知。进入门派后,我又听闻一些类似传言,不过与民间不同,说的是我朝高祖亲族中本就有修仙之人,因而掌握了强大力量,得以立国。也仅仅是传言而已,仙尊们口中从未证实过此事。”
常晴惊觉到,当年小皇帝本就在洵山上待过,看来门派与皇家的关系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于是对承书道:“也许真的是我派修仙者帮助了高祖打天下,这也狠正常。”
承书道:“但古往今来,修仙者奉行仙凡有别,也极少干涉凡间事。为何唯独此次出现例外呢?”
听到这里,常晴忽然想起一事来,“师尊们常说,我等修仙之人要脱离凡尘,也不要参与人间俗事,还说什么‘贻害无穷’,想来必有缘故。”
承书对常晴露出一丝新奇之色,“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敏锐,平日倒是轻看你了。”
常晴笑而不语。
“我们从入学以来,仙师们便反复强调不许我们与凡人发生冲突。仅仅是因为‘止杀咒’这种禁制,对修仙者的限制太过厉害。使我们纵然实力远胜凡人,却要万事谨慎,不敢任意而行。”
说到这里,承书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是如此,恐怕在二百年多前,修仙者在帮助皇家夺权之时,真的酿成了‘贻害无穷’之事。”
“莫非‘止杀咒’与这事有关吗?”常晴对这样的判断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自古王朝新立,无不以血铸就。既然修仙者参与了凡人的王朝争夺,便少不了产生多敌对者的杀伐征战。这又岂能躲过‘止杀咒’的影响呢?”
对这种说法,常晴也觉得十分有理。更觉得承书此人不仅不是个书呆子,而且在思维缜密、见微知著方面,绝对是个妖孽。
历史是舞台上的一场戏,如果被有意所掩盖,那么这里面藏着的秘密,是天大的秘密,还是无聊的秘密,恐怕都难以知晓了。
想到这里,常晴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如今我们揣度这些,会不会被灭口?”
承书笑出声来,“灭什么口?几大修仙门派创立已经万千年,哪家没有异闻秘密?况且修仙者漫长一生,又有多少不堪往事?如此若都灭口下去,只怕没了人了。我们所揣摩之事,对于门派看来,实属常态。只是他们觉得有些……嗯,难以启齿而已罢。”
与承书的一次长谈,虽然搞清楚了许多事情,但是脑袋里又装了更多的疑问,又窥得了许多门派秘闻,这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二人胡乱猜测了一番后,狠是满足了一番窥探欲望。之后还是各干各的去了。
常晴本以为有了些“格物、致知”后,修炼进展能加快一些。
岂知世间之问题,是越“格”越多,因此虽然每日勤奋修炼,可修为之事还是原地踏步。
转眼间已经入冬。这几个月来,除了常晴以外,她的同学们修为都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过半人数已经获得“祝灵”,算是正式踏入了修仙之门。
仙师们颇为此感到欣慰,本来以为这个班才学水平一般,谁知在修为上倒狠有天分,总算是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