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钱伯又突然抬手指向前方,热情介绍着:“那几亩梨树也不知何时种的,老奴来时便有了,等来年四月花开的时候,小姐可来瞧瞧景儿。”
现下抬眼望去,冬日里的梨树光秃秃一片,无景可赏。
草场共百亩,没有马儿也逛不完,正好那梨树林有一座亭子,几人便前往亭内歇脚。
亭子年久破旧,画眉掏出帕子将凭栏和坐凳掸净了,才把凡叶儿抱上去歇息。
抱时碰触到了凡叶儿冰凉的小手,画眉忙问:“小姐,手炉里的炭火可是灭了?”
“方才快到亭子时才灭的。”凡叶儿搪塞道。
若是才灭小姐的手也不会这般透凉,画眉蹙眉,低低怨道:“那您怎也不跟奴婢说一声。”边说边从凡叶儿怀中掏出手炉,打算回马车里取些炭火添上。
凡叶儿见状拉住了画眉,这一来一回着实有些远。
争持一番,最后是由脚程快、力气足的白诀跑腿去了。
白诀走后,主仆两人在亭内聊着天,想着等那小马驹断奶后,定要牵到草场来溜溜。
蓦地一阵风,拂来远处隐隐箫声。
画眉好奇探头望去,却也瞧不见吹箫之人,“小姐,像是梨树林里传来的。”
飘来的箫音若有若无,环旋梨梢枝桠,不甚清晰。
于是,钱伯留在了亭内等着白诀。
凡叶儿和画眉寻音而去。
渐渐——
近在咫尺。
箫音袅袅,低沉之音悲伤悠长,缠绵幽怨萦绕于耳,抑人心绪,忍不住立足叹望。
眼前之人如诗如画……
微闭双眸,竹箫抵于唇,一条腿稍稍曲起席地而坐,长袍如墨,狐裘铺散,身后靠着无字石碑。
男子缓缓放下竹萧,侧头看来。
一双黑眸深邃迷离,看不透心中所想。
男子见凡叶儿听的痴醉,薄唇轻启:“小娃娃,可听够了?”
清润之声传来,凡叶儿却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音当中,不禁张口就问:“为何如此伤心?”
男子怔愣了下,而后自嘲一笑,“嗬,竟入了娃娃之耳。”
实在不喜被旁人一直娃娃娃娃叫着,凡叶儿蹙眉,“凡叶儿——我的名字!”
男子睨了一眼凡叶儿,转而靠着石碑仰头笑道:“有意思!”
此时的男子也不如方才吹箫那般惹人心酸,恍若两人,凡叶儿迈着短腿大步向前,开口怼道:“瞧着你才有意思!”
“哈哈……”男子大笑不止。
见男子那一脸嘲笑模样,凡叶儿有点郁闷,哼哼两声,撒气抬脚就往干草地上踢了一脚。
一个金灿灿的小玩意儿被踢的咕噜噜往前滚了两圈。
她低头去拾,原是个拇指大的金葫芦,葫芦中间的凹陷处绑了编织的红绳链,附近只有这男子一人,许是他丢的。
不过,那男子竟还在笑,哼!
握着小葫芦走至男子面前,她伸出手掌,努嘴问道:“这可是你的?”
男子笑着侧眸看来,蓦然脸色一沉,一把将小葫芦从凡叶儿掌中夺走,紧握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