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思索着答案似地说:“想必宫中有那么多公子、公主,这位小皇子只排行三十三,自然没那么金贵。”
“那也不至于半夜三更地没有一个随从就自己出城!”
“屯长接的知会,玄鹰门都出动了,自然有人扶持,不是我等能知晓的。”
老兵头听着两人的议论,也不置可否,只说道:“公子长生自幼习剑学医,上山采药一向亲力而为。不过今日这么早就进山,恐怕是姜夫人的病疾有了大碍……”说着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原本是齐国军人,和公子长生的母亲姜夫人还有点儿沾亲带故。
齐国灭亡后,本已心恢意冷,想要解甲归田。可多年的战争,使他早已无家可归。后来得知少时就倾慕的美女子姜月,如今只身一人在秦国,成了始皇帝的姜夫人。便来到秦国,仗着有身手、会打仗,投靠姜夫人,想做一个贴身侍卫。哪知,被派到郎尉军历练,做了个屯长,也算是有五十兵卒的军官了。
这老兵头想着,有朝一日,能跻身于郎尉军之中最精锐的玄鹰门,就离唯一的牵挂更近了一些,能默默地守护着姜月,这一生也值了。后来,公子长生长成俊美少年,而且常常从自己的管区出城和回城,能时常接触到宫中差役,了解到有关姜月的消息,心里也很满足。
今儿公子长生特别早地进山,老兵头马上便知晓了状况,眼下想起,有些心情不妥。
“哎……”一个士卒并不知屯长为何不爽,也叹道:“这皇子采药吧,本就是让人唏嘘的事情。不是说马上就要继任大尊者吗,怎还独自进山?”
“是啊,”另一个也说:“单说采药吧,不拿药锄,背后却别了把大个的长笛不带披荆斩棘之劈刀,只背了个藤编蒌,的确让人觉得怪异。”
“本来小皇子应该身披锦缎披风,或穿着夜行斗篷,挂着秦王神剑,杀伐威武,冷峻凶猛……”
“你们懂啥?”那老兵头没等这一位说完,就又说道:“未来大尊者现时虽年少,但秦王剑传人怎会惧怕豺狼虎豹,更无须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再说了,秦王剑可是神剑,怎能让一般人轻易见着?”
“啊,说得也是。俺记得有个歌谣怎么唱的来着?”一个军士哼了两声,引得两个小士卒也哼将起来:
秦王剑兮开天地,斩尽鬼雄斩妖魔
劈陇山兮断渭水,号令天下是秦国。
那两个小士卒碎碎念地哼着歌谣,渐渐有了倦意。
大家努力睁着眼睛,再打了一串哈欠,却又听得老兵头说:“公子长生自小饱读诗书乐理、知礼讲孝,又继承了秦王剑,当然是小神仙一般,自是高人一等,哪里在意俗套。”
两个小士卒听着,想那歌谣传颂的也这么厉害,点头称是,顿生崇拜之心,又像是来了兴趣:“对哦,未来的大尊者嘛,毕竟非比常人!”
听着手下们的磨叽,基本没有大的胡言乱语,心情稍好一点,便又打了个哈欠。
说着话,一个中年军士见老兵头也要打盹,又忙问道:“屯长,按辈分,你也算是公子长生的婊舅吧,就真放心小小少年摸黑进山?”
另一个干脆说:“不如屯长跟我们讲讲呗,”几人都向前凑了凑:
“让我们也记住小主子,以后也能有个沾上光的机会。”老兵头也不推辞,直接说道:“俺这沾得亲不算啥了,早出了三府!”
心里却有些酸楚:许多年前,他也只能以婊哥的身份,倾慕着姜月现如今,也只能以侍卫的身份守护着姜月只是从心里,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