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筠并不肖似其母,眉眼疏冷,皓齿明眸,宛若明珠般夺目。
沈春华却恰恰相反,与张姨娘生的极像,唯眼尾下垂,没有半分妩媚,倒是自有几分楚楚之态。
凌氏有片刻的失神。
若是她的孩子没有早夭的话,也是如此年纪了。
凌姣拉了拉她的衣袖:“姨母,你在想什么呢?”
凌氏回过神,牵唇一笑:“我在想,你与你表妹生的有些像呢。”
沈春华顺着她的话将两人打量一番,惊奇道:“还真是呢,表妹的眉眼与五妹妹很像。”
凌姣眉头蹙起:“哪里像了,我可没觉得。不过,看在你对武功颇有欣赏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诶,你成日学那些琴棋书画应当很累吧,不如来同我一起学啊。”
沈沛筠没想到她会这般热情,微愣了一下:“你真的愿意教我?”
凌氏下颌微扬:“这算得了什么?在我们家,不会一些武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凌家人。”
凌氏不咸不淡的扫来一眼:“凌家最没天赋的便是你,稍微磕着碰着便要哭上一场,如何能教别人?”
凌姣脸上一红:“姨母!”
沈沛筠与沈春华都笑了起来,一袭饭吃的轻松惬意。
回去的路上沈春华禁不住的感叹:“我从未想过,原来母亲是这般随和的人,姨娘从前只对咱们说,只有她是真心为你我的,母亲对咱们只有厌恶,可如今看着……”
“如今看着反倒与母亲相处起来更为舒心。”沈沛筠接上了她没有说完的话,眼中泛出点点星光。
今日的一切的确舒心爽朗,令她阴郁狭小的内心都泛起了点点光辉。
沈春华抿了抿唇,很快扯开话题:“凌表妹也是出人意料的好性情呢,五妹妹,我活了十七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从前都是我太过狭隘,旁人如何不能单靠耳朵去听,要亲眼去看,去感受,有的人看似嚣张跋扈,可偏偏是最为良善率真,有的人面目温良,实则才是口腹蜜剑。”
沈沛筠认同的点头,一双琉璃般的眼眸莹透水润:“所以,我们更不该局限于自己在一片小天地之中。”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是今日才明白?
前世她所认识的人,多数都是通过张姨娘口中所言,日日耳提面命的交代她,不许与嫡母亲近,不许与嫡母院内的兄弟姐妹交好,那都是一些伪善之人。
那时她便养成了内秀自卑,不愿多言的性子,以至于嫁了人后几乎孤立无援。
张姨娘所灌输给她的妾室眼界手段,根本不足以应付任何外头的名媛贵妇,以至于她用出那些手段后被婆母侮辱,丈夫不喜。
甚至于,她那时的夫君程祁穆将她用作试药的工具人,她被各类副作用折磨的渐渐不成人形,凄惨冷落之时,连张姨娘都不愿伸出援手。
前世她最后的样子,大体就是一滩浑身糜烂,满身血浆脏污的人形怪物,婆母嫌弃她有辱门楣,一条白绫便结果了她。
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度翻滚起来,沈沛筠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纤薄的指甲随着收拢的掌心嵌入掌心。
这样的噩梦大底还会随她一生,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眼中便没有半点光明,只余阴郁晦暗。
沈春华被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抓着她肩膀摇了摇。
“五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文新学堂enxinxue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