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上次看冰嬉,老夫还是大司空,是陪同圣驾在皇宫看的。不想再看冰嬉,已垂垂老矣。”
林月一抬手,舞者便踩着冰刀,轻盈的向冰面滑去。
舞者一身红裙,眉目清艳,睫毛上染了雪,身段轻盈无比,甚至比簌簌而落的雪还要轻,水袖开合间,将山中风韵敛在一身。
这惹得纳兰文宇心情畅快,连说了几个好:“林丫头,你还真是有心,这舞者与这雪景相得益彰,可谓是点睛之笔,下去必有重赏!”
“老爷子这般厚爱,是那舞者的福分。”林月遮唇轻笑。
纳兰璃也跟着笑,一时之间可谓是其乐融融,她心中却犯了疑,林月当真这般好心?就只是看雪景这般简单吗?
只见冰面上,那舞者忽而足尖轻点,锋利的刀刃在冰面飞旋,旋出层层碎冰,宛若足下莲花。长长的水袖漫天飞舞,像是冰雪世界中傲然的蝶。
飞旋停了,冰嬉也结束了,那舞者接赏后,便退下了。纳兰文宇还在称赞方才的惊鸿一舞,林月却是手腕一滑,乳白色的玉镯脱手。
好巧不巧的,那玉镯并未磕碎在地,反而是向前轱辘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冰面,顺着冰面更是越来越向里了。
与此同时,林月紧握的手一松,长呼一口气。哼哼,纳兰璃,今日之后,看你还如何嚣张!
林月慌忙站起来,已带泪痕:“天呢,这可怎么好,那镯子,可是去年太后娘娘赏的!”
“这样珍贵,还不派人去捡回来!”纳兰文宇道,“好在冰面结冰,若是落水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对对,叫方才舞者替儿媳去取,这对她而言定是轻松!”
林月说着,慌忙回头去找寻,只可惜人已去,就连马车都不在了。
“小翠!王叔!”林月还是唤了几声,但自无人应答,“坏了,那舞者已然退下了,想必王叔与小翠驾马车送她下山了,哎呀,这可怎么好?”
她说着,望向了纳兰璃,“母亲曾多次说冰嬉舞者难请,所以王叔与小翠尤为重视,送其下山倒是情理之中。倒是璃儿你的贴身婢女明月,怎的也跟去了?总是要留下一个贴身侍候才是啊!”
林月有些嘲讽:“她可是怕冷?璃儿啊,虽说明月是你在外面带回来的,但到底也是婢女,不能太过娇惯,这样怕吃苦受罪,简直像个主儿,不如母亲回去替你换个能干的?”
明月不是怕吃苦受罪的人,更是对她纳兰璃中心耿耿,今日之事,怕是将明月故意支开的。
这一世重活,发生的事被改写,其余的事情便也出现了偏差。从前,她不曾与林月在此赏雪,但她也知晓,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纳兰璃虽小心提防,却也不能容忍林月所言,便轻声道:“母亲,您该不会忘记秀娟怎么死的了吧?”
秀娟惨死,府中无人不知。如此死了一个,还想送来一个?她可不接!
林月面色一僵,但并不多缠,她想要的,也并非是再送一个眼线。
若纳兰璃从今后不再是小姐,哪里还需要什么眼线呢?
林月放下手炉,道:“无人便罢,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掉了玉镯,还是我去取回来吧。”
她说着,向前走了数步,只是刚上了冰面,还未动作,便脚下一滑,重重的蹲坐在地面。
“哎哟!”
林月呼通不止,纳兰文宇见此,便道:“璃儿,你母亲年岁也大了,今日安排赏雪与冰嬉也算是有心,眼下侍从不在,你去扶她起来,顺带把玉镯取回来吧。”
跌倒的林月闻言唇角一勾,纳兰璃,今日只要你上了这冰面,被拆穿之际,便看你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