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历史,就是这个民族的历史。长安城,俨然是这个民族最忠诚的代表。民生安详,政通人和,整个国家散发着一种张力,当然,这是从表面上看。 陌千华踏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在一种欣欣向荣的环境里,在一个充满着人情的氛围里,理所当然的感觉到了孤独。这种孤独是一直陪伴着她的,不总出现,可是在某些特定的节日,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在某个特定的环境,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今日是元正节,正月初一,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元正节是民间最隆重最富有特色的传统节日,它标志农历旧的一年结束和新的一年的开始。是新的一年和旧的一年的连接,代表着一个开始,可是陌千华如今游荡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看着周围不属于自己的热闹。此时天色还早,路上的行人匆匆,都在往家赶着吃年夜饭,庆祝新的一年的开始。陌千华总是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从没过过这样的节日,小的时候在流火教,那时候每天的事情要不就是练功,要不然就是死。从来都没有节日的概念,所以在第一次下来办案的时候,看到世人过节时匆忙喜悦的样子,陌千华都迷蒙了。可是现在,连迷蒙的感觉也没有了,只是有些与生俱来的怅惘,以及自己不知道应该怎样存在的慌张。 提着几坛子酒晃到长安城中最高的酒店房顶上,坐下来看着芸芸众生在自己的眼下喜悦着、开怀着、庆祝着。缓缓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那股辣意顺着口腔直到了心里。还有任务,本来是不应该多喝的,但是陌千华控制不了,控制不了内心的沮丧,也许节日就是让有的人开心,让有的人难过。 陌千华想起来了第一次喝酒的样子。那时候,大概八九岁吧,看着陌百里喝酒喝的很爽的样子,于是和陌千言两个人偷偷地藏了一坛师傅的好酒,然后正要享受的时候,被陌百里发现了,将两个人扔进酒缸里泡了好几天,陌百里有的时候总是比较狠的。可是陌千华也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杀人,虽然止不住的颤抖,可是接过来陌百里递过的酒的时候,陌千华眼眶狠狠地红了,她等了多少年,为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刻,站在他的身边,听他说:“小陌,做得好。”她是怎么说的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口灌下那杯酒,发誓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回头,都不背叛师傅。她发誓要帮师傅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怎么不到酒店里好好吃顿年夜饭,跑这来喝闷酒了?”蓦地听见这个声音,陌千华下意识的摸自己腰间的剑,但是看到来人之后又将剑按了下去。 “你哪看出来我是在喝闷酒,没看我咧着嘴笑呢吗?”陌千华看着秦珩踏着月色而来。随手扔给秦珩一坛子酒, “怎么,你也跑到这地方来看星星?” “是啊,这地方地势高,站的高才看的远啊!”二人随意的碰了一杯。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为我们这难得的大好时光干一杯。”陌千华看着秦珩哈哈大笑的样子,嘴里越发觉得苦涩。她也想这样活在阳光之下,也想这样一辈子都阳光,可是命运捉弄,她好像从出生的那日起就注定是要痛苦的。秦珩看着一语不发的陌千华,开口问道:“怎么?有心事?”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呢?”陌千华收起嘴角的苦笑,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张口问秦珩:“有些事,关于地方风俗的事,我想问问你。” 秦珩看着陌千华一脸犹豫,豪爽的张口:“有话就说,别犹豫。” “如果,我是说在长安城中生下双生子是怎样的?” “双生当然是好事啊,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应该都是高兴的吧!” 陌千华沉吟了许久, “那如果是在贵族或者说是在皇宫中呢?”这下轮到秦珩皱眉了。 良久,“如果是在皇宫中,生下双生子是被视为不详的象征,在别人的眼中都是关乎国运的事情,所以一般来说,会选择遗弃一个或者杀掉一个。”陌千华手里的酒杯就这样没有征兆地掉落在地上。 不详,原来这就是世人对她的评价。陌千华拎起旁边的酒坛子,猛地灌了一口酒。难怪…… 那天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后来大片大片的烟火爆竹在眼前盛开,那样曼妙。就连最终秦珩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 “果然是翩翩君子,来给爷笑一个。”咕哝不清地说了这句,就栽倒在秦珩的怀里。夜色中,白袍的男子抱着黑袍的女子,风扬起,将两人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温柔缱绻。 宿醉醒来的结果就是,懊悔的想要撞墙。陌千华不断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对那个秦珩就这么放心,他们是对手啊! 可是眼下有比懊悔更加重要的事,陌千华明察暗访,当年雨萱公主出生时候的事情,甚至几出几进皇宫。她不敢让流火教的教众插手,怕陌百里知道。不,应该说陌百里那么神通广大,他一定知道的,可是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一个月,得出的结果让陌千华承受不来。陌千华无视陌百里一次次地召回信件,偏执地想要为自己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