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早就过了下朝的时辰怎么这会子才返来?”菩提大人开始查岗。 “菩提,你看,我给你采了花花!”我从身后唰的拿出一大捧紫菖蒲献宝一样的送到菩提面前,采取了转移注意力大法。 “殿下去了神宫?” 菩提的脸色瞬间缓和,倒不是因为我送了花讨她的欢心,是因为月夜在她心中还是一个神秘高贵的存在。 “菩提好聪明啊。” 我一边感叹菩提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看到紫菖蒲就能判断出我去过哪里。固然整个越王宫里只有太清湖附近的紫菖蒲最茂盛,她也能凭借对我的了解知道我顺脚是去了附近的神宫。 “殿下还吃了樱桃。” 我大骇。 “这你都能看出来?” 菩提动了动眉毛,指着我的裙面,“殿下又随手就在裙子上擦手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又没有瞎!这樱桃汁是很难洗的!” 接下来省略菩提的唠叨埋怨加叫苦不迭三百句。 一炷香后,我终于在她的魔音下幸存了下来,同时被她带到玉泉去泡澡,因为菩提坚持的认为我身上又是汁儿又是草,需要清理。 玉泉是我凤凰台的镇宫之宝,其实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形温泉池,修了一个殿把它盖起来,玉石堆砌,富丽堂皇。玉泉的泉水会随着气温变化而保持适宜的温度,最可贵的是洗了以后让你肤如凝脂,到处摸着都滑嫩嫩的。 我洗白白以后香喷喷的回到寝殿,全身舒畅的趴在十里莲花的翡翠嵌玛瑙的屏风前打瞌睡。 “殿下,您的头发还是湿的呢。”菩提忙进忙出的却也总是能及时的发现我的错处,我觉得她的两只眼睛有一只是专门为看住我而生的。 我不情不愿的坐起,菩提便接过宝橘递来的毛巾给我擦拭头发。发梢的水滴掉在我的手背上,凉凉的,我半出神,想到什么陡然站了起来。 “殿下?” “行止在哪里?” “公子楚?”菩提握着毛巾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最近是不是比以前都更常去尚药局?” “好像是。” 我披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寝殿,穿过青琐门,上曲廊桥,径直向八千卷去。 “殿下,是要找公子吗?” 我在天一阁外站了,手放在门上,正好碰见了怀里抱着几本书看样子要去八千卷归还的褐衣小僮。 “香笼?” 香笼是在行止刚到越国来住寒霜殿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的书童,当时同他一拨的还有几个,但是行止来凤凰台却只带上了香笼,其余的人都是听我安排给他布置的。 “殿下,公子他不在。”香笼低眉顺眼,语气却并像其他人那样过分恭谨小心。 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只拿行止当自己的主人,哪怕他生来就降生永巷,自小便是宫里的奴仆。我并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因为在这宫里有一个一心向着行止的人而高兴。 我闻言放下手,站在原地出神。我慢慢转身,香笼在我身后弯身送我。 我猛然回头,张手一推,房门霍然打开。 “殿下!”香笼的声音陡然拨高,带着丝丝慌乱。 我大步踏进去,转过素白折纸行草屏风,走进里间。横榻上,行止以手抵额正在闭目假寐,闻声缓缓睁开眼帘,目光宛如月下流水,风静安恬,能够刹那安抚人心。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回来了。”行止换了姿势,单手撑在榻沿坐起身来,对我微微一笑。 香笼已经默默的退了出去,我慢慢向行止走去,踩到柔软的丝毯,坐到他跟前。行止伸手摸了摸我的发丝,笑道:“这样湿着头发吹了风,仔细又头疼。” 我仰面看他,他那漫漫云烟般的眼眸,春水一般柔和的目光,以及,这微笑背后的隐藏。他知道我的一切,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我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庞,语气淡淡。 行止微微讶然,“怎么了?香笼是不是说我不在?他多半是见我累了想休息,你知道他总是自作主张了一些。” “香笼只会听你一个人的。行止,你知道的。”我手缓缓垂下,目光落在他微微隆起的衣袖上。 我咬咬牙,掀开他的衣袖,赫然见着他的手臂上插着细长的针。 “这是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的。 行止轻轻的叹了口气,手势熟稔的一一除掉针头,道:“只是有点不适,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摇头,“不会,如果只是这样你不会躲着我。行止,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手抓着他的衣料,指尖微微颤抖,合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追问他,“你究竟在做什么?” 行止笑道:“怎么了?真的只是给自己扎了几针然后胡乱的就睡着了,你在想什么?” 我站起来,“你是不是知道我失去了味觉?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找方法,现在,你是在拿你自己的身体做试验吗?” 行止脸上的笑容终于带了一丝波动,他起身向我走来,我往后退了两步。 “缱绻,你没必要自责。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甘愿。”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还是不死心的问。 “从你醒来。”他望着我,眼里深沉如海,一眼望不到底,“你自来怕苦,喝药的时候虽然一饮而尽但是总会嚷着要吃糖莲子。” 我心中巨震,才发现自己都没有这么了解自己,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虽然一直觉得药味难闻苦不堪言,与其是真的喝着觉得苦还不如说是心里一直给自己的暗示是很苦很苦的。 “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这么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味觉有损伤都不知道,也许我能很快找到办法呢?何必让你白白担心。给你准备的药膳都极其清淡,我以为能够拖延一些时日。” “我不久前发现的。是伯贤送了糕点过来。” 行止揽住我的肩,将我轻轻的拥入怀中,下巴摩挲着我的额头,“怕我担心装了这么久,辛苦你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我往外推开他,行止低笑着用力不让我挣脱,用他那沉雅的嗓音柔声道:“好了,我知道你生气了,请你原谅我。” “谁许你这么对待自己的?你是我的!从身子到心从头到脚都是我的,我不许你胡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用了多少精贵的药材养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吗?” “好了,我没事的,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已经找到办法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行止拍着我安慰道。 “早知道就全告诉你好了,害我白白的被月夜扎成了刺猬。我以为真的以后都吃不出滋味来了,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呢!”我抓着他的衣襟委屈万分,“行止最坏了。” 行止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睛,尝到了我眼角咸咸的泪花,又好笑又疼惜的说:“好,是我坏。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不该真的装不知道。” “你是在偷偷转移责任吗?”我吸了吸气。 行止手轻柔抬起我的下巴,温软的唇浅浅的触碰着我的唇瓣,唇齿相依间听他逸出了几声呢喃:“缱绻,现在不适合说话。” 空气因他这低低的一句话变得旖旎起来,他修长的手指勾过我的颈项,指尖微凉的触碰到我后颈的皮肤,我圈在他的怀中闭着眼加深着这个吻,全然沉醉其中。 下一个意识回转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放到了卧榻上,外衫窸窣落在地上,我洁白如藕的双臂挽住他的脖子,他绵绵密密的温热呼吸近在咫尺,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起来,压抑许久的渴望等待被点燃。 行止的唇从额头到我的眉梢,嘴角,一直滑落到我的颈,锁骨,直到心口。 他停下来,目光化作无限怜惜,一个更加克制而温柔的吻落在了我的伤痕上。 我们的身体彼此熟悉而互相契合,体温熨帖着体温,我能感觉到他每一个肌肤纹理的触碰还有那皮肤下滚烫炽热的血液。 行止任何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即使此时他也能够隐忍克制,动作轻缓而缠绵。他的手指在我的寸寸肌肤上点燃一簇又一簇跳动的火焰,他的眼眸里染上了淡淡春色,满室嫣然里他是漫漫开不到边际的灼灼桃花,将我拉入一个绮丽的世界。 待我醒来已经是脉脉黄昏,一场欢愉过后我的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我趴在行止胸前,一床薄薄的锦被盖着我们两具坦诚的身体。我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手指在他精致优美的锁骨上细心描摹着。 行止捉住我的手,送到他唇边亲了亲。我抬起春/情未褪的眼眸,迷离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庞,这般的眉眼,这般的轮廓,这般的摄人心魄的温柔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