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湛是名扬燕京的青年才俊,虽自幼从武,却长的矜贵风雅,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若曦一直认为她三哥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直到那天晚上,她才彻底改变了这个认知。 她知道三哥是个厉害的人物,其实就是一头狼。 若曦当即收回了视线,拎着裙摆挪了几步,躲在了赵飞燕身侧,让她挡去了崔湛的视线。 崔湛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掩饰了眸底的失落,那丫头,怎就怕他到了这种境地?他总不能现在就对她怎么样了!还想时时刻刻躲着他了? “崔湛,我怎么没从未见过你胞妹?”宇文疾随口一问。 若曦在将军府一直很乖巧,她独居小南苑,平时也不怎么出来,加之年纪又小,安阳郡主也从未带她入过宫,宇文疾没见过她也在情理之中。 崔湛眸色很淡,“吾妹自幼体弱,胆子甚小,我不想让旁人吓着她。” 宇文疾便不再多问,对他们这样身份的少年而言,绝对不会对一个小女孩产生太大的兴趣,即便这人是将军府的嫡女。 但崔若素和崔若兰就不一样了,她二人是适嫁的娇俏美人,背后家族显赫,谁能不喜欢? 公子哥们聚在一块,都是谈些风/花/雪/月或是奇闻趣事。不过,崔家的姑娘可不是随意能拿出来调侃的。 但询问一下却是不打紧的。 “崔湛,你大姐和二姐都没定亲?不太可能至今无人登门求亲吧?我还记得柳门镖局的长公子为了崔大小姐茶不思饭不想,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近日怎的没消息了?”宇文成化狐疑道。 按着辈分,宇文成化和宇文疾也是若曦的表哥们,自然也能与崔若素和崔若兰拉近点关系。 崔家嫡出的一对姐妹花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过,如今婚事无人问津,这的确可疑。 宇文疾多留意了几眼崔湛,宇文家族的几位皇子都是人精,皆各个骁勇俊朗。太子宇文成化排行老大,是大魏皇帝的嫡长子。宇文疾是四皇子,在众皇子当中,这二人关系走的比较近。 宇文疾对崔若素早就有意,但将军府似乎并不打算跟皇家结亲,这让宇文疾开始心急了。 崔湛正处于年少轻狂的时候,但他却是表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甚至于比慕容衡还要稳重内敛。 “家中两位姐姐的婚事都是祖母与婶娘操心,我并不知情。”崔湛看似郑重,实则只是敷衍了一句。 宇文疾无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说什么,但又怕唐突了佳人,他身为皇子,肯定不能堂而皇之的在旁人面前大肆宣扬自己心悦崔若素! 奈何宇文疾的生母出生卑微,曾不过是皇宫内的女医,无人撑腰,他想娶将军府的姑娘,还得另外斟酌一番。 崔湛岂会看不出宇文疾对崔若素心仪已久? 只是宇文皇室是不能嫁的! * 慕容府的后/庭/极广,参加花宴的贵女都在暗自攀比首饰衣料,或是琴棋书画。说来也怪,若曦不仅学不会武功,而且五音不全,慕容衡还曾笑话她的琴技都可以用来催眠了。 赵飞燕和崔若素等人都是聊着姑娘家之间时常会说的话题。 若曦站在一边,渐渐的就成了无人注意的小角色了。她记得荷花池上方的拱桥上被她刻过字。她现在既怀疑自己重生了,又觉得曾今尔尔只是个梦。她想去看看那个标记还在不在,便一个人寻了过去。 当她准确无疑的找对地方的时候,那桐油横柱上却是什么也没有。 当真是浮生一梦么? “你是谁?”一个磁性,但又似乎充斥着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若曦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玄色身影,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之人,此人鬓发上有一缕白丝,但并不影响他整体的清朗与英俊。 这人看上去大约而立之年,身形高大,眉心微微蹙着,有种千帆过境之卓然,又有一种想拜托尘世,但又不得不纠缠其中的痛苦之色。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男子靠近了一步,堪堪站在若曦面前,待看仔仔细细清这张小脸时,他似激动了一下。 若曦并不认识此人,她本能的后退,但又思及此处乃慕容府,她没什么可怕的。与此同时,她觉得这个男子有些古怪,便问:“那你又是谁?” 男子张了张嘴,上上下下打量了若曦,这远黛一眼的眉目实在是太像了,他又问:“你.......你到底是谁?你今年几岁了?” 若曦上辈子出阁之前,什么世面也没见过,后来到了慕容府,都是慕容衡教她做人处事的道理,她知道这世上的事皆是有因必有果,她更起疑了,“我为何要告诉你?你莫不是人牙子?”她故意道。 男子僵在原地,伸出的双手顿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若曦!” 崔湛从桥头走来,步履如风,两侧的衣摆被湖风拂开,可见他修长笔直的大腿,处处彰显矜贵气度。 男子见来人是崔湛,突然就收敛了神色,忙问:“怎么?这女孩儿是少将军的什么人?” 崔湛是御封的少将军,并非只是因为家族荫蔽之故,他少年时候就已经打过几场胜战,是大魏不可多得的用兵奇才。 “若曦过来!”崔湛又唤了一声,宠溺的对小丫头招了招手,这才抱拳对男子道:“让九爷见笑了,这是家中胞妹,她年幼无知,若是冲撞了九爷,还望九爷莫怪。” 若曦听到‘九爷’二字,这才想起了男子是谁。 宇文莫是先帝的螟蛉之子,也是唯一一个被赐国姓的外人,人称是莫九爷,与今上称兄道弟,就连太子等人还得喊他一声九皇叔。 男子闻言,眸底隐现一抹失望,他多看了若曦一眼,难道是他认错了?这样一双墨玉眼.....他以为天底下再也不会有人生出这样的眼睛。 宇文莫温和一笑,视线落在若曦身上,他又想起了那人:“无碍.....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