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宝儿被一个黑漆漆的煤球抱住的时候, 发出了尖叫声。
钱镜诚无奈地喊道:“臭丫头,看看我是谁?”
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钱宝儿才停止了尖叫, 她皱着眉头仔细看着眼前人, 迟疑地喊道,“二哥?”
“是啊。”钱镜诚说道。
钱宝儿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的二哥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以前明明生得很好看,怎么黑黢黢的?
不过黑了的二哥也是亲哥哥, 钱宝儿的小手不由得把对方的脖子搂紧,想到了二哥过来了,她的声音高兴起来, “二哥!”她欢欢喜喜地把脸贴着二哥, 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很意外?”钱镜诚刚想要继续说几句话, 结果看到了妹妹小脸皱起来。
钱镜诚黝黑的脸一红, 连忙把妹妹给放下来,还悄悄往后挪了两步,这天气本来就热, 他干什么昨天要偷懒呢?
钱宝儿松了一口气,要是以前钱宝儿肯定直接说哥哥好臭,现在和昭昭在一起, 所谓是近朱者赤, 面对好不容易过来的哥哥, 也不说这些话,再说了,哥哥身只是有一丢丢的汗臭味,毕竟是那么远过来的, 二哥从来不爱用香粉止汗,钱宝儿在心里已经给哥哥找好了借口,拉着他的手,乖巧地说道,“二哥,我好想你。”
这一下可把钱镜诚给惊住了,用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没发热啊。”
钱宝儿跺了跺脚,恨不得咬住二哥的手,“臭二哥!”
这才让钱镜诚笑着用指尖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这才是宝儿。”
钱宝儿称呼他们兄弟几个,都会带一个臭字,臭大哥、臭二哥、臭三哥……刚刚听到钱宝儿的撒娇,还真不习惯,钱镜诚挠了挠后脑勺,虽然好像刚刚钱宝儿的模样有点可爱,但还是别扭得感觉更多。
钱宝儿鼓着腮,一双眸子在二哥身来回地逡巡,“臭二哥,你刚刚吓了我一跳,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钱镜诚有些丧气,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林家小姐认为是侍卫,“别提了,是应当听娘的。”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娘亲会约束着他,不许他顶着日头出去,少晒些太阳云云,他以前总是不听,现在才晓得娘亲的用意。
钱宝儿也踮起脚,学着刚刚哥哥的动作,用小手去碰哥哥的脑袋,喃喃自语,“没发热啊。”
本来钱镜诚是有些郁郁的,被妹妹这样一弄,反而哭笑不得,攥着妹妹的手,挑挑眉,“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其实钱宝儿本来是准备去林家的,才会一出门就撞见了二哥,现在干脆就回了钱府。
钱镜诚黑煤球的面颊让老太太一下就笑了起来,这模样还当真是像自己的丈夫,当年在战场,钱老太爷不顾着收拾自己就是这样,老太太让钱镜诚去洗漱换一身衣服,他们留在堂看钱镜诚带过来的信笺。
钱镜诚这次过来的原因很简单,是躲开风流债的,他在香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他挑飞了人,少年英姿勃发有勇有谋,让人群里的卫家小姐犯了相思病。
这位卫家小姐,父亲卫淞是户部侍郎,卫淞从户部郎中一跃到户部侍郎,是因为卫大人走了汪贵妃娘家的路子,把京都里好地段的宅子半卖白送给了汪贵妃娘家,汪贵妃稍稍提一下卫淞有能力,就被帝王听入到耳朵里,直接给越级提成了三品官员。
卫小姐是卫家的掌明珠,对钱镜诚生了相思之意后,卫家显然觉得也不错,可以替娘娘笼络住武将,钱老太爷以前的功勋是入了史册的,打下了太平江山,也需要钱家的后人去镇守。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家风清明,别说是纳妾了,钱家甚至没有用通房丫鬟让晓事的习惯,这样的钱家少爷可以说是旁人心中的乘龙快婿,疼爱女儿的卫淞就动了联姻的念头。
钱家提前得到了消息,卫淞再有光明前景,就算是能坐户部尚书,就算是卫家小姑娘的才名也不错,他们家也不稀罕,钱家可不准备汪贵妃那一派系的船。
知道钱镜诚惹来了这事,因为当时钱镜诚是为了救人,所以也不能说儿子做的不好,先是询问了钱镜诚有没有心人,愿不愿意定亲?在钱镜诚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钱家就干脆给打发出去了,信中还叮嘱钱老太爷倘若是钱镜诚看了谁,也暂时不能定亲,打算用给钱镜诚算了命,这三年里要是定了亲会有血光之灾这个理由去推掉所有的亲事。
钱宝儿听到了一半的时候,忍不住弯眼而笑,她在京都里总是生病,偶尔参加赏花宴这种活动,总有一些大姐姐过来讨好笼络她,不是给她塞糕点,就是给她塞小玩意儿,她刚开始觉得这位姐姐好,那位姐姐也好,后来才知道,她们是冲着他二哥来的。
钱宝儿笑道,“还不如早早让二哥订了亲。”
“臭丫头。”钱镜诚已经洗漱完毕,到了堂中就听到了这句话,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直接说道,“就不盼望我一点好。”
他要是定亲了,怎么会遇到那位林小姐?钱镜诚坐在了妹妹旁边的座位,他庆幸自己不曾早点定亲。
钱镜诚坐下了之后,所有人看着他都是一阵沉默。
只能说钱镜诚实在是晒得太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澜衫,要是以前他或许能够显得君子端庄,可是现在他晒得黑黢黢的,这淡色衣衫把他肤色的黑衬得格外触目惊心,甚至笑起来露出来的牙,都让人觉得白得有点过于亮眼。
钱镜诚清了清嗓子,这一套衣服是娘亲以前为他准备的,他的好友也说他穿这种衣服,看去斯文有礼,这样的话,那位林小姐再见到总不能喊壮士了吧,钱镜诚喜滋滋的,笑得更有些傻气了,他看到了众人的目光,还以为是他这身穿得好。
钱宝儿看着二哥笑得傻气,就说道:“臭二哥,你本来就到了定亲的年龄了,我又没有说错。”
钱镜诚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
钱镜诚想着,他要定亲反正也不定京都里的那些姑娘,想要定郧河县的那朵花,于是说道,“宝儿,看郧河这里的风水好,把你养得都好看一些了。”又对着祖父母说道,“我娘还一直担忧宝儿,担心两位报喜不报忧,不说坏处,果然还是故土养人。”
周老太太本来还想要说这身衣服的不妥,听到了这话,想到不过是晒得黑一些,难道以前的衣服都不穿了?反正也在自家也没什么关系,养一养白回来了,就好了。
于是老太太笑了起来,“是啊,郧河现在处处都好,本地的县令也好。你看过信了吗?宝儿与林家的小姑娘玩在一起,把对方的哥哥姐姐也当做自己的哥哥姐姐。”
钱镜诚当然知道,他在门口都见到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道,“林家有两位小姐是不是?”
“对,年轻大一些的是薇丫头,小一些的是昭昭,小的和宝儿差不多年岁,她们两人处处玩在一起,宝儿跟着昭昭一起,都懂事了不少。”
钱镜诚想着,那就对了,宝儿把那位林小姐当做姐姐真是再好不过了,最后能够把人当做嫂嫂。
钱镜诚咧嘴一笑,“宝儿,我在门口遇到你,你是不是准备去林家?”
钱宝儿点点头,“我还想着去林家吃饭。”
钱镜诚奇道:“会不会太过于叨扰林家?”他知道两家走得近,这样临时去吃饭,似乎也太过于近了一些,万一要是林家饭菜准备的不够呢?
“不会。”钱宝儿说道,“之前写信没有同你们说……”钱宝儿和二哥说了决堤的事,因为那天晚用了钱家的人,两家关系比写信的时候更为紧密了,要不是两家隔得有些远,要是挨着指不定还要开个小门,让两家更方便来往。
何管家也在堂中,此时听到钱宝儿说旧事,也笑着说道,“二少爷,晚您就可以尝一尝饭菜,咱们钱府的厨娘都跟着林家去学手艺,现在有不少时兴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