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危急关头,李卫真勉强扭过头来,惊讶与求救的眼神相互掺杂,他努力的伸出手想祝无心能拉他一把。可是祝无心非但没有要帮他的意思,还十分冷静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似生怕李卫真拽住他身上任何一处那般。这一刻,李卫真眼中就只剩下惊讶了。
这屋檐上的瓦,本就光滑而且倾斜着铺,“哒,哒,哒……”几碎步的踉跄,终于换来一脚踏空,李卫真完全失去了平衡,他仿佛能看到地面上的青石地板逐渐在他眼中放大。下意识,他闭上了眼睛,紧咬着牙,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砰”
最终,李卫真还是从屋顶上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所幸的是,他是侧着身子,背先着地的,也没碰着脑袋,所以没有当场晕过去。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尽管李卫真疼得是眼泪直流,五官也快要被拧作一团,但他愣是没喊出声,一直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也没敢多大呼吸,这忍过剧痛的人就明白,这忍痛就全靠意志力和一口气憋着,这道气要是泄了,那下一步就该喊娘了。一边忍受着剧痛,眼睛还不时的往屋顶上瞄,而在那屋檐边上,此时的祝无心正冷眼看着他,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没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正确的说,人家好似就压根没想要搭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李卫真尝试了几下都没能站起身来,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好似撕裂般的疼痛。他把身子缩成一团,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些。那眼泪是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愣是没想明白:这好好的莫前辈,怎么就会把他给推了下来?
“记住这种痛苦,即使是你最信任的人,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把你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祝无心留下一句冰冷冷的话,之后便没有了踪影。
时值谷雨过后,立夏将至,天南境的寒潮早已消退。但在这黎明时分,躺在青石板上忍痛咬牙的李卫真,仍然能感受到这天地间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凉意。鼻翼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露,就像他也从未看清过祝无心一样。又躺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元气,手脚并用总算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这腰却是直不起来,只要一用力就疼得双脚直打颤。
这会儿,李卫真方才感到一阵的后怕,可他也不敢喊人带他去看大夫,正常人会在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头摔得这般狠?何况这还不是在他自己家,这要是背后让人揣测起来,叫他如何解释得清?现实是,他觉得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别说向众人解释了。
李卫真佝偻着腰,一只手往后摁着背,另一只手搭着腿,向着前方的台阶缓缓挪步。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回床上躺着,心里想着不过是从比较高的地方摔了一跤罢了,自己皮糙肉厚,躺着休息下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样自我安慰的话,心里头默念个三、四遍,倒也支撑得了李卫真回到了自个厢房,摸着黑爬回到床上。因为背上疼得厉害,所以便采取俯卧的姿势趴在床上。
趴在床上的李卫真,想得最多的便是希望天不要亮得那么快,好让他可以多休息些时间。当然也有想过祝无心,不可能不去想,尤其是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但若是问有没有恨意?当然会有不开心,但绝对谈不上恨。
“恨”这个字在李卫真心中分量太重,不能轻易拿出来用。要是和祝无心对他的好相比,却又显得分量轻,不能在同一杆秤上衡量。他心里头早早认定,祝无心是想要对他好的人,就算有过坏的方面,也绝对没有要真的想害他的意思。当然,讲道理可以好好讲,不应该如此作践一个人。以前他做错事,他那严厉的父亲最多也就是罚他干一天活,且不许吃饭罢了。
但原来相信一个人,在祝无心看来,竟然也是一件错事。李卫真实在不明白,诚然他很信任祝无心,乃至信任他说的每一句话,但他却唯独不认同这句话,他很矛盾,所以他不开心。
人不开心,脑子就乱,脑子一乱这乱七八糟的事就想得更多了。好在李卫真这人仍旧是单纯,许多事情都不会往细了想,不然指不定就得钻了牛角尖。他这人事情想多了,脑袋便开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也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