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景逸下楼后他去地下车库取车,我站在岗亭出口等待。 都快到家我还没组织好措辞,想着怎样将赵熙彦的礼物转交给叶景逸还回去。 我何德何能受此重礼? 有钱人的友情凡人不适合参与,恐怕倾家荡产都做到不到礼尚往来的地步。 叶景逸将赵熙彦送的所有东西原样搬来我家,我阻止根本没用。 我回到家就看时间。 出房门看见叶景逸还在客厅里很认真的整理东西,不好意思开口打发他回家,我又转身回房间将晚上收到的礼物从包里取出拿在手里斟酌一番还是难以接受。 我有点忐忑不安。 “叶景逸这件礼物还回去吧!我和人家不熟,这样冒然收下礼物不太合适。” 我站在他身后。 “然然,过来。”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我手里取下东西打开包装盒。 我看到一枚女士胸针。 别致精美马蹄莲外形,两颗硕大的紫色宝石在周围镶嵌无数颗小巧精致小钻点缀下璀璨夺目。 紫色相邻的两颗宝石之间,用特别精美的蓝钻呈现YLOVE微小字母,我过目不忘。 “赵熙彦审美角度不错。” 叶景逸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是羡慕嫉妒恨人家比自己懂艺术懂设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叶景逸。” 可我没敢说出来。 “戴上,让我看看。” 叶景逸的眼神比刚才在餐厅还炽热深邃,明澈的双眼波光潋滟想要将我吸进去。 “然然,这枚胸针独属于你不能还回去。” 他特别严肃。 “为什么?” “会很不礼貌。” 他郑重其事。 好久以后我才惊醒。 赵熙彦亲手设计定制的这枚胸针,除了暗喻我和叶景逸名字以外隐含深意。 且它的价值超过我现在居住这套房子的两倍。 叶景逸告知我归类的东西哪部分拿回家给爸妈,哪部分可以直接食用,哪部分有什么注意事,哪种水果不宜放在冰箱,我不能吃太过冰冷的东西等等。 我装做作很认真的听很用心的记,他终于如我所愿离开。 我发神经一样反锁上门,进房间之后紧张兮兮拿着手机坐在床边像等待圣旨般虔诚期盼消息。 九点五十三分手机响起。 我紧张到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好半天才颤巍巍接起电话。 “林箫然李进瑶的微信号马上发给你,我只方便给你微信号码。” “好的,谢谢你,太谢谢你。” 我太过喜悦和紧张忽略对方所说“只方便”。 挂掉电话迅速点开手机,迫不及待请求加他好友。 “我是林箫然。” 手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下。 他瞬间秒回一个笑脸给我。 压抑、委屈、伤心如同猛兽般向我扑来我大声痛哭。 直接按着语音键: “李进瑶为什么要一声不响消失这么久?为什么离开?为什么” “不要伤心,我一切都很好。你好吗?” “李进瑶我要见你,我想你我要立刻马上见到你!” 我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祈求他。 “不要哭,坚强点,你不是一直都很乐观坚强吗?”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想见到你!我要你马上打电话过来,我要听你的声音,我想见你,我想你!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我想象不出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我只知道我想见他,想他想了五年这一刻我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 手机响起,我像一条频临死亡的鱼突然回归深海,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泣不成声。 想念、埋怨一直以来刻意压抑的委屈、不甘、尽数化成眼泪。 我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向他哭诉。 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痛苦折磨以及所谓的幸福与梦想,其实早就彻底破灭。 咎由自取的结果只因五年我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如果知道一切毁灭只因我的执着任性,我不会要一个已没有任何意义的解释。 我宁愿在无助中继续等待,哪怕最终无果。 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到底要怎样定论,此生我们与多少陌生人只一个擦肩便一生一世再也不会遇见。可曾经那个给你承诺一生的人又怎会一眨眼与你成为过客? 若有缘无分,为何茫茫人海要相遇、相识、相逢、相知? 太过偏执的坚持,到最后几乎使我失去整个世界。 通话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手机早就发烫,想见他的心越来越迫切。 最后用不值钱的眼泪在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乞求下,李进瑶才告知我自己在美国学习,现在没有办法相见,但会天天保持联系,三个月过后一定会如期见面。 最后我不舍的挂掉电话。 我深信不疑,再次将他所许谎言信以为真。 开始在自己认为的三个月里信心满满期待与他的重逢。 三个月李进瑶用谎言编织的美梦里,我狠狠地无声无息地在叶景逸心里扎了一把让我终生悔恨恨、锋利尖锐的刀。 也让南婧因一场车祸差点送命。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因我的愚昧无知遍体鳞伤,可我回报他们确是遂不及防致命一击。 这是我人生中最难以启齿和无法原谅的悔与痛。 我全身像打了鸡血,兴奋之余全力以赴为我和他的重逢做准备。 只闭眼两个小时心情好到无法形容。 我翻箱倒柜找出在高中时李进瑶买给我的所有衣服,鞋子。 我将他们当宝贝一样保存的纤尘不染。 奶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起的羊毛裤,都是他周末或者放假带我去商场里买的。 他家境和我一般,爸爸是大学老师妈妈是一家知名度很高医院的科室主任,我们一起上学那会,他几乎将所有的零用钱都花在我身上。 记得高二功课最繁忙那段日子,为我生日能吃到那款Hello Kitty蛋糕,他整整花掉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那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他神神秘秘把我带到二十四小时咖啡厅点着蜡烛,在有着红酒与玫瑰的浪漫烛光里对我许诺。 “林箫然我要建造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我们一起住,你是李进瑶此生唯一的选择。”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确与我相隔千山万水! 破天荒第一次画了个淡妆,从头到脚都给自己贴上李进瑶标签,就为能够发照片给他,证明我对他情比金坚。 看到镜子里几乎回到高中时代的自己,我很满意给自己打一百零二满分。 然后在客厅一个小包里找出上次叶景逸陪他妈妈去温哥华给我带过来的一只口红。 简直不要太完美。 我春心荡漾,沾沾自喜。 站在卧室窗前拍一张美美的照片,根本不需要什么美图、什么美白神器、什么美颜相机,秒发李进瑶。 然后很暧昧的说一句“沙皮狗先生,你的小懒猪都起床了!” “你是我的小懒猪我是你的沙皮狗,你一直懒下去就好,我这个沙皮狗只给你靠只让你抱!” 这是他说给我最动听的情话,当时我泪眼婆娑,发誓此生非他不嫁,非他莫属。 与我而言这便是誓言。 “我的小懒猪今天好可爱!” 他的一句话使我像个白痴般在自我陶醉的眩晕里不愿清醒过来。 时间过的太快了还没从眩晕中清醒,门铃响起来七点半了吗? 我对着手机“沙皮狗先生,你的小懒猪要去上班,你好好睡觉,我们晚上聊。” “小懒猪一切顺利。” 我的白天,他的黑夜。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同一个时间轨道? 快了,快了,五年都挺过来,三个月算什么。 所谓的解释都被我抛在九霄云外,在我狭隘的认知里我只知道终于有了他消息且终于找到他。 我痴痴对着手机傻笑着打开门。 叶景逸在门外半天没进来。 等我发完痴转过身才发现他仿若钉在大门外一动不动盯着我看。 这次的目光并不深邃炙热,而是满眼的震惊暗淡甚至脸色发白。 “叶景逸,叶景逸”我喊。 “奥。” 他将保温饭盒与虾饺放在餐桌上。 虾饺不用看就知道是市里南大街那家招牌。 叶景逸开车过去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四十分钟。 保温盒里是他亲自熬的红豆薏米粥。 我体质偏寒有次妈妈过我这边给我送粥,恰巧他在就记住了。 他带两双筷子可早餐一口都没动。 我津津有味的吃完才发现他的脸还煞白,好像有点生病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我自己打车去上班。” 我有点担心他,因为他现在的样子真的特别糟糕。 “没关系,我还好!” 好勉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句话,在湿滑的雪路上行驶,有好几次他闯了红灯还差点追尾。 好在有惊无险将我送到公司门口。 我被他的举动有点吓到了。 向他打招呼说再见的时候他看向我的双眼不正常发红,好像布上层厚重的云遮盖住所有光。 他嘱咐我好好上班然后绝尘而去。 我呆愣半天才发现他已走远。 如若往常走进办公室,周围同事都夸赞今天怎会如此漂亮,宛若十七八岁小姑娘般清纯可爱之类云云,我在赞美中开始一天的工作。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怡然自得。 下班之前南婧给我来了个简讯,告知下班带我吃晚餐,我提前给叶景逸报备他大度的准许。 前提是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到家。 我想告诉他“我的王子以后每天晚上会陪我,再也不会夜不归宿,酩酊大醉。” 破天荒我勤奋的将所有文件和票据之类的账务都核算一遍。 照妈妈的话说我没心没肝还能把出纳这个工作干好实属不易。 我为此吐槽妈妈好长时间。 临近下班经理突然说总公司明天早晨过来审计,要加班一个半小时,我赶紧告知南婧本小姐今天事务繁忙,务必静心等候。 她在手机里说“宝贝,我等你到海枯石烂。” “你怎么不说天涯海角,至死不渝?”我笑。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宝贝我去泰国变个性,你嫁给我好不好?” “好啊,疯子”我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