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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黄柏樵听到叶灵贝宣判的话语之后,突然脑中一片空白,他呆呆的坐着,不言不语,只是不自觉的条件反射般的吞咽着。叶灵贝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良久,黄柏樵才艰难的开口,他问,“为什么?”  叶灵贝的状态似乎也不比黄柏樵好多少,听到黄柏樵的问话,她也愣了一下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离婚?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晚上就这么突然的做出这样的决定?”黄柏樵的眼眶已经泛出狰狞的血色,“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其实我早就已经决定了,不过是今天刚好有机会说。”叶灵贝低头用手捋了一下刘海,两滴眼泪趁机“啪嗒”一下掉到了她的长裙上,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早就决定了吧?那你之前和我表现的卿卿我我的是什么意思?你怕不是早就决定了吧?是今天遇到了特别的人和事吧?”叶灵贝心里一惊,以为黄柏樵知道了什么,故作镇定的反驳道,“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是因为许晋吧?因为他后悔了,他回头了,所以你就要回到他身边了!”黄柏樵有些气急,又有些痛惜的质问。  “你说什么?”叶灵贝震惊的问。  “我都看到了,我今天刚好路过,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你和许晋,听到了他求你回头的每句话,我看到你甩他耳光的时候,我以为。。。”黄柏樵猛的把杯中的酒灌到嘴里,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我看到你在家里准备的这些的时候,还在窃喜,以为你,以为你。。。”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叶灵贝突然收住了快要泛出来的泪水,态度冷硬的打断了黄柏樵的话,“你也清楚,我当时和你结婚不过是彼此的一个权宜之计,现在,你也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勉强将就了。”  “叶灵贝,你是不是蠢啊?人家甩你的时候根本不管你的死活,现在想起你了,勾勾手指,你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回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黄柏樵说完这些也有点儿后悔,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他就是觉得自己不吐不快,他就只想让叶灵贝清醒清醒,看清楚许晋的为人,于是继续不管不顾的说,“你就这么贱吗?”  “贱?”叶灵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贱”,黄柏樵说自己“贱”。看到叶灵贝突然瞪大的不可置信的眼睛,黄柏樵也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他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但是叶灵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气急而笑,“不错,我就是贱,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我是夫妻,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夫妻?我们是假的!假的!假的夫妻!你自己喜欢假戏真做可别拉上我!”  “我假戏真做?我们是假夫妻?那你怎么解释我们一起上床的事情?难道上同一张床也是假夫妻可以做的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离乡背井,寂寞无依,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  “互相取暖?”黄柏樵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你越不希望朝什么方向发展,它却偏偏朝什么方向发展。黄柏樵本意是想喊醒糊涂的叶灵贝,可是,事与愿违,两个人却越吵越僵!叶灵贝回到卧室,狠狠的把门摔上。客厅一下子寂静下来,蜡烛还没燃完,气氛却完全不一样了。  黄柏樵一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有些话说重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把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局面了。他也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但是,搞砸却不是他的本意。他一把抓起酒瓶把剩下的酒都灌进自己嘴里,然后仰靠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他又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希望从头皮上传来的痛感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想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越想越迷茫,越想越糊涂,很快酒劲上来了,他就这样稀里糊涂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梦中,他感觉叶灵贝来到他身边,给他盖了毯子,他试图拉住她,给她解释一下,自己只是一时错口,其实,自己从来没有觉得她不好,相反的,就是因为觉得她太好了,才觉得,她不应该委屈自己去和那个把她害的那么惨的男人在一起!  黄柏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上身躺在并起来的两把椅子上,腿搭在另外一把椅子上,他稍微一动,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他赶忙抓住椅子背和桌子腿,才没让自己滚到地上,但是身上盖着毯子滑落在地上了。他慢慢的调整好自己的角度,小心翼翼的坐起来,不良的睡姿让他现在体会到了全身骨头都像要散架一般的酸痛,头部更是隐隐作痛。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忍着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酸痛,缓慢的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就看到卧室的房门大开,他想冲进去,然而不协调的肢体并不配合他的行动,他差点儿摔倒,只能缓缓的挪进卧室。走到卧室门口,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凉了。卧室房门大开,房间里面一目了然,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充作化妆台的桌子上空空一片。他不死心,走进去打开衣柜的门,衣柜里面只剩下他自己的一些衣物,叶灵贝的衣物都不在了。他出了卧室,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一圈,可是,和叶灵贝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了。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餐桌也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突然觉得昨天晚上那场争执是不是只是他自己的梦境,其实叶灵贝这次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可是,当他打开餐桌上的那个信封的时候,他知道,那不是。信封里是叶灵贝留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张只有寥寥数语的纸条。纸条上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除了一个地址,只写着一句话,“请签好离婚协议书,并交给我的律师。”  黄柏樵拿纸条的手抖个不停,他一把把纸条揉成一团,扔了出去,呆坐在椅子上,过会儿又去把揉成团的纸条捡回来,慢慢的打开,用手小心翼翼的压平。他看到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就是昨天叶灵贝后来去的那个办公楼,也就是他看到许晋的那个办公楼,他心里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是哪里有点儿不太对。  那之后,叶灵贝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在他的视线里出现过。国内外的电话都无法接通,QQ、Email发出的信息也都石沉大海。他去了叶灵贝家,她父母竟然平静的告诉他,叶灵贝已经回学校了。他连夜赶回多伦多的家,叶灵贝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留书告诉他,本月房租已经交了,如果他要继续住就自己继续交房租,如果不住,就提前一个月通知房东,附带留了房东的联系方式。他不甘心,就又去学校找,他找叶灵贝的导师,导师也觉得很遗憾,但是,因为叶灵贝说要照顾父母,自己也不好干涉。他再次回到叶家,连叶灵贝的父母都搬走了,房子已经挂了锁。他问邻居,才知道叶校长因为之前的事情的影响,已经调离X大了。再问调到哪儿去了,就众说纷纭了。  很久很久之后,黄柏樵才知道,叶校长其实是因祸得福,因为之前的事件,他顺带被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各部门得出的结论是,他不但在这个事情上是无辜的,本身还很清廉。正好要在学术界竖立一个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然后被贪腐分子陷害,最后邪不压正冤屈得洗的良好形象,叶校长这个典型就顺理成章的进京了。其实就算他当时就知道了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因为丈人的职级越高,他见到的难度也越大。  婚礼肯定是泡汤了,退酒店,退宴席,退的他七窍生烟!他就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消失了!  某天,他在脑海数日来浑浑噩噩之中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重要的联系人叶灵灏。他马上去公司问自己的合伙人,叶灵贝现在在哪里?叶灵灏一脸无辜说,自己也不知道。黄柏樵知道,叶灵灏肯定知道,只是,叶灵贝肯定交代过他,不能告诉自己。其实,这可真的是冤枉了叶灵灏,叶灵贝也想到黄柏樵可能去找叶灵灏要自己的行踪,所以,她真的是只给了叶灵灏自己的电话号码和网络联系方法。黄柏樵在叶灵灏这里无功而返之后,又想起了叶灵贝的那些好朋友,就根据记忆去了王弛和阮歆的小窝,然而,她们也已经搬离那里了。其实,她们的搬家也不是为了躲他,而是房东涨房租,她们觉得不值就搬走了,她们搬家的时候,叶灵贝还没有回国。  黄柏樵无计可施,最终想到一个笨办法。他想,叶灵贝既然是和许晋重归于好了,那找到许晋就能找到她。于是,他就去上次看到她和许晋都去过的那个办公楼蹲守,可是守了两个礼拜,许晋倒是经常看见,叶灵贝却一次也没有见到。他跟踪许晋去了许晋的家,在许晋家楼下继续蹲守,然而还是一无所获。到是发现,许晋经常会去他那次看到叶灵贝和许晋发生争执的那家医院,他觉得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  黄柏樵前前后后在办公楼和许晋家蹲守了一个月,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在许晋家楼下拦住了许晋,问他叶灵贝的去向。  许晋被他拦住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打劫的,但是,看看对方衣冠楚楚的,似乎也不像,就问他是谁,有什么事儿。听完黄柏樵自报家门加上说明来意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笑的是真开心,笑够了,才说:“你是不是傻?我怎么会告诉你灵贝的消息呢?”  黄柏樵被当头一棒打醒了,扭头就走,许晋还在后面喊:“你别找了,她要是想和你在一起,就不会走了,她心里肯定还是想着我的!”  “你是安慰自己的吧!”黄柏樵转回来,揪着许晋的领口,威胁他:“你要但凡还有点儿人性,就别再纠缠她了!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做过多么大的牺牲!”  这回轮到许晋被当头一棒了!他扯着黄柏樵问原由,黄柏樵甩开他,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许晋还真的不清楚,但是,他从黄柏樵那里解读到的信息是,叶灵贝对自己旧情难忘,为自己做出过巨大的牺牲。本来他在美国经受过的种种屈辱就让他对放弃叶灵贝懊悔不已,现在又被告知叶灵贝曾经因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要把叶灵贝追回来,好好珍惜一个对自己情深似海的女人。他对于叶灵贝那天对他的反感的解读马上变成了叶灵贝对自己用情太深,怕又会受伤害,所以才会拒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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