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艾怜那晚坐在宰相大人的马车里,由于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半晌,不见王延龄与她搭话,便转头看他。 王延龄近乎完美的侧颜让她再次失了神,那如玉的肤色、如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艳的唇瓣,无一处不美,还有肩头垂下的丝丝缕缕的墨色长发随着马车的节奏而轻轻摆动着。 他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棋盘,自己跟自己玩得很是投入,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忘记了车里还坐着个美女。 刚刚还跟她玩暧昧,转眼就把她忘在了脑后。 这还是艾怜头一次被男人忽视得如此彻底。 这密闭的马车里,孤男寡女,多么好的有利于调\情的氛围啊!他的心思竟然在棋局上! 真是不可思议! 艾怜腹忖着他,见他忘我地研究着棋局,不好打扰。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停了下来。 车外的侍卫禀到:“相爷,到府门口了。”随后,车帘子被挑起。 王延龄对她一拱手说:“夫人,寒舍鄙陋,不周之处,万望见谅。”说完,把黑白的棋子一股脑地收进了盒子里,请艾怜先在车内等一会儿。 他下了马车,对出来迎接的管家问道:“夫人歇下了吗?” 管家恭敬地答道:“回爷的话,夫人已经歇下了。” 王延龄吩咐他:“准备软轿,把马车里的夫人安排在客房,挑两个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的婆子先伺候着,再去请个郎中给她瞧瞧。” 见相爷亲自吩咐,又如此具体详细,管家不肯怠慢,急忙照做。 王延龄转身隔着帘子对车内的艾怜说道:“请夫人见谅,内人已歇下,不便打扰,今夜暂且在客房安息,明日我告知内人,好让她给你安排住处。” 艾怜急忙道谢:“相爷费心了。” 很快她听到了外面王延龄的声音:“夫人勿惊,请让下人把您抬到软轿上。” 随后帘子被掀起来,过来两个力大的婆子,互相配合着把艾怜抱到了软轿上。 宰相府门口挂着一对儿红灯笼,在灯光的映衬下,王延龄的容颜显得越发俊雅,他背着手,即便不说话,站在那里也是气势逼人。见艾怜从马车里出来朝他望过去,便对她微微一点头,算是见礼了 这次宰相大人在旁边看着她被婆子抱上软轿,并没有伸手帮着抱她,想必他还是知道此举是不妥的,在家里要避讳些。 艾怜松了一口气,就怕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人,还好,知道收敛。 很快,艾怜被抬到了客房。 宰相府果然财大气粗,连客房都布置得雅致华丽,火盆里碳放得很足,房间里温暖如春。 两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床上,替她解开了外袍,把软枕垫在她后腰处,帮她靠在床头,又把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腿上,然后给她端来了热茶。 艾怜双手捧着精致的茶碗,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汤顺着喉咙一路向下,顿时胃里也暖和起来,几口喝光了一碗茶,一个婆子又很有眼色地续上了一碗,不再渴得难忍,这回她有心情地靠着床头慢慢地品茶了。 窝在了温暖软和的床上,又有人在旁边精心地伺候着,这真是人生的一大幸福啊! 一炷香的功夫后,郎中过来了,是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老郎中询问了病情后,说了声“得罪”,示意婆子掀开被子,然后用手按了按她的伤痛处,耐心地询问着她的痛点,说道:“无妨,没有伤到筋骨,抹点儿活血化瘀的药,休息个三五天就没事了。” 知道筋骨没事,艾怜这才放了心。 老郎中开了药,告辞而去。 两个婆子又伺候艾怜沐浴,之后又为她涂抹老郎中开的药膏,周到细致的服务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真不愧是宰相府,下人们都训练有素,把客人照顾得很是精心。 最后,她们掩上帐幔,吹灭蜡烛,一个婆子和衣躺在屏风外侧的榻上值夜,另一个回去休息。 帐幔里漆黑一片,榻上的婆子很快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艾怜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回想起来,今晚的遭遇简直是一场曲折离奇的梦。 傍晚时还和秦永、秦婶子,还有孩子们高高兴兴地逛街观灯,仿佛这样幸福的日子可以天长地久,没想到中途遇到陈世美,被他抢走了孩子不算,还被他踹下马车。本还害怕三更半夜一个弱女子会遭遇叵测,谁成想峰回路转,遇到了大靠山王延龄,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王延龄不是糟老头子,而是个年轻英俊、风流潇洒,看上去像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一样的人物。 怎么去攻略他,还真是个难题。 年纪如此之轻就成为宰相,那他的城府一定深不见底,能力肯定不次于陈世美这个状元郎。 他家里这么富贵,肯定也不缺乏女色,而她二十五岁,在古代和那些十五六岁的鲜嫩的小姑娘比,已是快进入大妈行列的人了,靠外貌吸引他是不可能的。 刚遇到他时虽然感觉他有些不着调,但应该是他喝了酒的缘故,在他抱着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嘴里呼出来的淡淡的酒气。虽然不难闻,但她还是只喜欢秦永那清清爽爽的阳光味。 一想到秦永,她的心就隐隐作痛,以后就这么不再见了吗? 她轻轻抚摸着枕边秦永送她的鎏金莲花簪子,不禁泪流满面。 以往都是和秦永睡在一起的,虽然他的卧房没有这里暖和,但他的身体像火炭一样紧紧贴着她,永远那么热烈,每晚她都靠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声,被他那有力的臂膀搂着,和他相拥入眠。 而今,身边没有他。 她身上的伤处隐隐发痛,却无处撒娇,只能自己忍着,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疼她宠她了。 秦永,她心里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无声啜泣着,想他想到心痛,几乎整夜未眠。 第二日早晨,晨曦透过丝丝缕缕的薄云,照在层层屋檐、重重院落上。 主院里气派豪华的上房内,王夫人正对着菱花铜镜梳妆,一个大丫头拿着一只嵌着祖母绿的金簪给她看了一下,见她没有异议,便插在她乌黑的发髻里,这时她贴身的嬷嬷走过来对她低语道:“夫人,大爷昨晚带回一美貌女子,安置在客房,并没有与那女子同寝,听说那女子病了,是用软轿抬到客房的,昨夜还请了郎中。” 王夫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当回事。 她照了照镜子,很满意头上的簪子,示意丫头把同款色的耳坠子给她戴上。 过了一会儿,奶娘带着两个小少爷过来了。 看见儿子们,王夫人眼里含着笑,温柔地搂住他们,柔声地和他们说着话儿,问他们晚上睡得可好,有没有做梦等。两个孩子靠在母亲怀里,叽叽喳喳地向她述说着昨夜的情况。 一个王延龄身边伺候的丫头过来禀报:“夫人,大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潘娘子,大爷请您尽快抽时间过去陪客。” 王夫人很是诧异,不知道丈夫带回个什么样的女人,还要劳烦她这个宰相夫人去作陪。 和两孩子吃过饭后,她领着孩子们去到老夫人处请安,婆媳说了些家常话,老夫人见到了孙子们高兴,就留他们在自己这里多玩一会儿。 王夫人嘱咐乳娘看好孩子,然后同婆婆告辞,回自己的院子换了套见客的衣裳,这才带着如墨等大丫头向客房走去。 经过花厅门口,王延龄的贴身小厮过来禀道:“夫人,大爷交代请您一定要安置好潘娘子,以贵客之礼相待,安置在后院,万不可轻慢了,晚一些大爷自会与您解释。” 王夫人听了,对那位潘娘子很是好奇,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值得王延龄这么重视,一大早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嘱咐自己。 王夫人在一众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客房,一眼看到了桌旁坐着个年轻妇人,虽穿着朴素,头上除了插根簪子外,再无饰品,但却花容月貌,身段风流,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红肿着,但显得楚楚可怜,勾人的很,让人禁不住想去抚慰她。 这样的女人必定是很吸引男人,难道是王延龄带回来想收用的女人?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定了,丈夫的为人他清楚的很,没有任何女人能真正入他的眼,他眼里只有政治,只有权术。 美貌的女人家里到处都是,他的下属和各地官员送给他的美女不计其数,都在后园子里关着,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去宠幸,不至于带个女人回来又大张旗鼓地要求她这个正妻以礼相待。 难道是哪个官员的家眷? 看她的样子,梳的是妇人发髻,而且年纪也不小了。 见到王延龄的夫人进来,艾怜的脑中马上出现了系统提供的王夫人的资料。 【人物资料】王夫人: 曹氏,王延龄之妻,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曹氏一族为皇后外戚,皇后无子女,依靠母族巩固地位,为增强母族势力,把侄女嫁与王家。王家、曹家利益相通,在政治上力图步调一致。曹氏与王延龄相敬如宾,是他的贤内助。 原来是皇后的侄女啊! 家世如此显赫,怪不得能嫁给当朝宰相。 艾怜快速看完资料,不敢怠慢,急忙扶着桌子要起来,身旁的一个婆子急忙上去搀扶。她欠身施礼道:“民妇潘氏给宰相夫人添麻烦了,只是我身上有伤,礼数不周之处请夫人见谅。” 王夫人回礼道:“潘娘子,无需多礼。”然后示意婆子把艾怜扶好坐下,她也随之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您是相爷请回家的贵客,如有不到之处,还请您见谅才是。” 艾怜轻声道:“有劳夫人。” 王夫人微笑道:“潘娘子不必客气。”说罢,吩咐身边一个大丫头:“把畅心园收拾出来给潘娘子住,你再挑两个伶俐的小丫头过去服侍。”然后又随口\交代了几句。 “是。”如墨告退,随即下去照办。 当王夫人吩咐丫头的时候,艾怜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王夫人年纪和自己相当,容貌美丽,体态微丰,举止端庄,雍容华贵,很符合她心目中贵妇人的形象。不愧是宰相夫人,出身名门,那气派、那举止、那语言,无不符合她的身份和地位,这位高门贵妇的修养气质让她很是欣赏。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 王夫人的态度让艾怜感觉很是舒适,既不亲密,又不疏远,客套中又透露着关怀,并不因为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就轻视于她,而且也不会冷场,不像有些贵妇专说一些贵人圈子里的事让人接不上话从而感到难堪,她也唠一些寻常百姓过日子的家常话,让艾怜不会因为没有话题而尴尬。这说明这位夫人的交际手腕很高超,搞夫人外交时很会为王延龄拉人脉。 艾怜心里给她的评价是这个女人情商、智商都很高,当担得起宰相夫人的名号,的确是王延龄的贤内助。这场政治婚姻真的是很完美,只是不知道两人的夫妻关系到底如何,真是恩爱有加的话,那王延龄怎么可能会言语中对别的女子有暧昧调笑之意? 她作为现代女人,从影视作品、新闻报道中看多了名人的婚姻内\幕,这种看似门当户对、幸福美满的婚姻大多是貌合神离。 由于要攻略王延龄,所以她对他的夫妻关系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有一丝罪恶感。 这个游戏真是变态,让她去攻略有妇之夫,难道想让游戏玩家去体验一把做小三的感觉? 攻略到底是指肉体上的攻略,还是精神上的攻略?亦或是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