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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红的太阳挂于东天,房顶上、过庭间的积雪俱在慢慢消融窗前一株原本雪前便已打苞的桃树,此刻冰消寒退,乍见阳光,竟夭夭灼灼的绽出一树红白相间的蕊瓣来。黄衫闲来无事,遂撑开绣架,盘坐于南窗廊下的向阳地里,一面听着叮咚、叮咚的廊檐滴水清音,一面飞针走线,欲将一枝桃花精心的刺绣帛上线娘坐在旁边,麻利的帮着配对各色花线。
黄衫刚刚绣了半爿花瓣,微一抬头,忽见线娘挤眉弄眼,摇头摆手,似做语状,乃回头望去,正见素君侧身站于寝宫东面墙角处,亦冲线娘打着手势不禁莞尔一笑,说道:“素君妹妹,你和线娘眉来眼去的,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勾当啊?”
黄衫、线娘刚来王府不过两天时间,便已和素君厮混得极是熟稔。当下素君见问,迈步走出墙角,右手托着一只精巧的金丝鸟笼,里面装了一只巨喙红翎的白鹦鹉,嘻嘻一笑,正色答道:“黄姑娘,我在问线娘姐姐,你的桃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绣好啊?王爷和郡主派我前来,邀姑娘后院龙凤居客店玩耍呢!”
黄衫含笑答道:“这幅霓裳羽衣图刚刚动手走针,一时片刻哪里就能绣得好呢?既是王爷和郡主有请,你何不早说我不过远道来客,寄居府上,怎能让两位主人久等呢?”七号7hxs
一面说话,一面放下针线,由素君在前引路,自己则和线娘厮跟,径向王府后院走去。
三人袅袅娜娜穿花拂柳,一径走向“龙凤居”客店,自然仍是前天夜晚的路径。途径小佛堂时,正见昨晨碰面的苍老婆子手拄竹杖,颤颤巍巍的站于门前翠竹丛旁。黄衫已从素君口中得知婆子姓孟,府内上下俱呼为孟姥姥孟姥姥在王府中位分极高,平日只在小佛堂内烧香念佛,极少公开露面,便是赵珏和雯雯郡主见了,也须礼让三分。虽心下忐忑,面上自然不肯带出,当下双手斜放腰间,插烛也似的福了一福,口内莺莺语道:“姥姥早安!”
孟姥姥望着黄衫,满脸刀刻似的皱纹动也不动,眼神冰冷如剑,仿佛直要刺穿人的肺腑似的。黄衫正觉背若芒刺,头皮阵阵发麻之际,孟姥姥嘴角边却慢慢的掠过一丝笑意,脸上表情也缓和了许多,道:
“怪不得珏儿一连多日茶饭不思,恍恍然如有所失,原来确是一个端静娴雅的绝世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