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君初的话似有弦外之音,一时间弄得白三娘也是心里打鼓,想着这位师兄不是还记恨着昨日自己没收他药的事儿吧?不过她也是因为真的用不了普通的灵药,不然干嘛推辞? “不用,不用,快好了。” 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白三娘一见风向古怪,便赶紧回绝了念千里的好意,并向后小退半步,不想再继续当那个焦点。 “离师兄,受教了……” 而这个功夫,刚才那败下去的男子也缓等过来,上前与离君初行礼。在听其如同雷鸣的话语声,想来应该是个容易急躁的人。 “呼……” 但白三娘对这些个兴趣都不大,只是分神听了两三句关于刚才斗法之事,便默声的再度向人群外退,因为刚才一朵白色的绢桃由远处飞来,正寻她这个主子呢! ……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斗法的二人身上,仔细听取着高手的分析时,却不想那作为主角的离君初此时竟移了心思,紧盯着白三娘那些自认隐秘的小动作。 “离师兄……哎?人呢?” “渡……渡口那边……” 所以当某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上灵舟时,他是早有准备,只迟了一息,便登上了舟头。 弄得那些围观的人忽然一愣,不知道刚才身前的人是怎么的就不见了。好半晌才发现人已经上了灵舟,而灵舟已经驶离渡口。 “……三娘,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刚才的斗法你怎么看?我觉得君初还是没用全力,所以这能让他用全力的人,恐怕已不是我辈炼气期的弟子了。” 但动作快的不只离君初,那恋千里几个身手也着实不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能跟上这刚好开启的灵舟。 “哎,对了,三娘,今日随我去洗筋台怎样?我昨儿和舅舅还提到你了,说看你像是我们家的姑娘……” 在说那念良辰,他刚好在那身手不错的圈子里,所以这下子白三娘耳朵又生疼起来,只叹自己技不如人,连个清净都难得。 而面对如此多的问题与废话,她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想答,只想静静的离开玉水阁,因为外面可有人等着她呢! “何事?” 这边白三娘装没听到,并侧身避开念良辰。那边最先跟上灵舟的离君初则拿过她手上捏着的绢桃,好奇的看了看问道:“要出去?”是一看便知这绢桃的作用,也知白三娘明目张胆开溜是为了什么。 “额……恩。” 在说白三娘,见手里的绢桃轻松的被对方拿走,先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了乖顺的应声。 因为来这玉水阁两三日,她算看清了一件事儿,就是她和修士的真正差距远比她想象的大。而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有拼个鱼死网破的能力,但现在看来,她只是没遇到结实的网罢了。 还有就是这个师兄,她越来越看不透离君初了。开始她还能解释,这师兄只是好奇她白娘娘的身份。但是如今……明明是个不喜欢亲近人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 之前在十里沟、白桥镇,那谈吐嬉笑、混账异常的是他么?可如今在玉水阁,这个冷脸待人、疏离高傲的又是谁?到底哪个是真?白三娘心中也多少升起些好奇。 “想避着良辰么?叫我声好师兄,我便带你悄悄的出去。” 白三娘的心思变得有些沉了,但不想那被好奇的却变脸比翻书还快。只低首向前一凑,然后便成了泼皮无赖,戏谑的开始说起混账话来。 “……” 是一时间闹得白三娘脸上一红一白,最后狠狠瞪过去,撇开头彻底装起聋来。 …… …… 白三娘与杜大姑辞别的时候,曾给其留了两只白色的绢桃,说是有了事情,便可用这个与她传信。但是不想这才两三日的功夫就有了事情,所以接了那绢桃她便向玉水阁外赶,丝毫不敢耽搁。 至于跟来的几个,其实都是对她的巫咒之术好奇。尤其现在还有这传信的绢桃,看着似与那修士的传音符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是引得众人不愿散去。 只不过…… 这些仙门弟子是不是各个都有修‘道貌岸然’一法? 本来,白三娘还想着他们这般穿着玉水阁的衣服出去太显眼,退了自己肩上披的灰衣,还想着提醒一句。 不想…… 这些人也太溜了,只在药王塔岸边换乘个灵舟的功夫,他们便换好了衣裳,这是偷下山门频繁到了何种地步啊?还有那美的似画儿一般的楚凝语,她怎么也换了衣裳?难道这温婉佳人也是伪装? 白三娘有些看傻眼了,她觉得从前的某些认知开始像渣一样碎裂了。 至于绢桃的事儿,她并未解释,毕竟这各家也有各家的秘事。 在待过了净天水,向着约定的方向而去,白三娘是终于见到上仙亲传弟子的好处了,这出仙门根本无人查问,只嗖的一下乘着灵舟冲过去,连渡口停船都省了,直扎到密林里好远才停住。 “白姨,我娘让我来给您引路。” 灵舟的事儿有后面几个人善后,白三娘也没有管。此时利索的寻到来接她的人,却是那杜大姑的独子杜童生。想来兴许是杜大姑身上还没利索,才让自幼习武的儿子过来接应的。 “恩,边走边说。” 没有寒暄,没有引荐。白三娘就当身后的人不存在,紧着眼前的事儿。 而杜童生也只是看了白三娘身后的众人一眼,然后便提步快行引着方向,道:“两桩事情,我娘也平不了。可是求上来的一个是我们道中之人,一个是生了六道之外的魔物,哪一个也不能不管……” 虽说只是个仙儿,不过白三娘的脚程可一点儿不慢,因她自幼便习得一轻身功法,凡的武者都没她那般速度。所以此时杜童生能吃力的引着人,并口齿清楚的交代了事情,已实属不易。 至于他们身后的几个,跟来是全当观光了,也没放出飞剑来代步,只平常的跟着,都想细看这白娘娘到底是怎么个施法。 也就离君初一个,有认真听白三娘他们的对话,知道这先去的是个叫老吊子的仙儿家中,应是去驱赶什么恶鬼的。 所以到后来没上心的人全傻眼了,包括一道跟来的大美女楚凝语,是怎么也没想到,白三娘前脚进了老吊子家中,后脚七颗夺命钉便飞出,将那屋子守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进去凑热闹。 只有那早有准备的离君初,刚刚走在白三娘与杜童生中间,顺利的进了门。 “你……” 弄得已经出手的白三娘只能看着他咬牙,也没别的法子再送这厮出去了。 “屋子里的确不干净,你不先看看?” 而离君初此时就跟不知道为什么白三娘变脸似得,嘴角一勾,明摆着就是个无赖,是气的人额角直跳。 …… …… 白三娘拿离君初没辙,所以就算气,也只能是用眼睛剜人。 在说离君初,也就一开始的时候逗了下白三娘,之后其实都挺安静的,也有仔细的打量四周情况,并没有因为这只是驱鬼的小事便大意。 老吊子,四十多岁,平日爱做个道士打扮,不过人有些邋遢,又干瘦,就算是装扮起来也没有什么养眼的样子。而他收了两个十三四的小徒弟,也是道童打扮,只是看起来憨憨厚厚的,明显是没什么机灵劲儿。 这时老吊子那两个徒弟见杜童生带了白三娘来,立时便跪地嘭嘭的磕头,也不管这到底能不能救他们师父的命。 “起来吧,说说。” 被引着进了屋,白三娘没有立时凑到床前去打量老吊子,而是站在屋子中间,四下寻摸了一阵,才开口让两个磕头的起来,将事情在细细的说上一遍。 而老吊子这两个徒弟说的与杜童生所说的基本无异。 那一日…… 老吊子给人去看阴宅,事儿妥了之后便吃了两杯酒,到了后半晌才美哒美哒的带着两个徒儿往回走。 不想路上正好碰到个来求他的人,说是他家的小姐被鬼给缠上了,几日里寻死腻活的折腾。所以慕名前来,请他出手给破破。 而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吊子又觉得自己还没醉,便跟着来人又往另一处去,却不料这一走到给他自己惹上了麻烦。 “你说当时你师父撒了一把的铜钱?” 这细节的事儿自然还是要亲自与老吊子的两个徒弟确认,毕竟有时候事儿就坏在小地方。 “是的,那日我收铜钱的时候,数着是有十三枚。” 白三娘细细推敲,老吊子的两个徒弟也努力的回想着。 这按理说,无论是哪路的仙儿作法驱鬼,都是先要判断是否有鬼物的,所以无论是立筷子、立铜板儿,这过程是不能少的。 但一般情况,没有人会一下子丢出一把铜钱的去立,一般的鬼也不可能让一把的铜钱都嘣嘣的立起来。而立起来了,那就是遇到大家伙了。 可那日老吊子显然是醉了,十三枚铜钱全立了,他还出手为人驱鬼,自然是惹了那鬼物,最后反上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