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消失于殿门外的白色身影,白三娘到了也没明白,刚刚师祖为什么会生气,又为什么会气消。 还有这三殿之乱的事儿,师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问问她就成么?难道只问她昨日偶然的行程,就能够帮几位师兄开脱么?甚至是…… 有些迷糊的,白三娘被师父丢到师兄离君初身边,然后便真的听到殿上剩下之人开始判定惩处了。 难道…… 她现在是更加的不明白了,这一没问昨日乱事的起因,二没问事件的当事人,难道这一场三殿之乱就这么揭过去了?这个怎么惩处?怎么判定?殒命的弟子又该怎么算? 耳边的话语都变成了嗡嗡。 直到很多很多年的后来,白三娘才明白,师祖不是糊涂,也不是维护谁,她只是给了六殿殿主乃至所有人一个台阶。希望那背后谋划之人重新斟酌一番,是否非要走那极端之路。 而若对方依旧执迷不悟,继续用这伤人伤己的法子向上爬,那再出手时,出来阻止的将不是门中弟子,而是他们这些老家伙。 …… …… 活了十九年,白三娘不是没有被炮灰、池鱼过,但是这次她真是冤的想打人。 叉! 三殿之乱,各阁主与各殿执事的弟子被罚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在其位谋其政嘛!可她一个药王塔的灰衣也要被罚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是和阁主、执事弟子们一个待遇? 这个罚已经不是重不重的问题了! 这简直就是明摆着要她命啊! 低首看看手中的玉牌,再抬首看看四周聚集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白三娘头一次觉得心绪难平,怨气难消!这让她一个半吊子在遍地危险的青冥镜中采集灵草、猎杀妖兽,估计她做不完这些,命就已经没了吧。 “子离、花团我已经托人送去子阁。师妹不用担心,你跟着我便好,上面要的东西我会帮你弄到。” 白三娘心中有些气,不知道这倒霉事儿是怎么找上她的。所以听了对自己的处罚后,她便一直肃着脸,也不说话,只咬着牙,较着那一口气。 而一通过法阵,进到青冥镜内,她手上的玉牌便被身边的离君初拂袖取走,这是打算包揽下她的处罚么? “君初,要么我这块儿你也拿去吧?” 白三娘都没跑儿,昨日一行的其他几个就更是别提了。所以此时一见离君初关心白三娘,念良辰便凑过来笑道:“反正你身手好,来来来,能者多劳。” 那架势到似真的赖上了。 “切,念师弟,你个大男人好意思不?和人家小姑娘比?不如你穿个女装,兴许有别的师兄弟有兴趣帮你。” 念良辰开口打诨,只是玩笑惯了。但不想这时有一人开口,立时气得他瞪圆了眼睛呛回去,“你个不男不女的,怎么哪儿都有你!” 原来这个开口消遣人的,是念良辰另一个对头,位居炼气期弟子第十六位的李珍珍。 在说这李珍珍,真不是念良辰随便编排她,而是她的确长得一脸男相,并且身高八尺、肤黑体壮,典型的体修样貌。与那念良辰可以说是正好相反。 不过可能是看两人互怼看的习惯了,几乎没人去管那两人说什么。 “王九招、王曜、尉迟廷月,这是锁魂台的辛雨田……” 离君初更是开始给白三娘介绍起身边的人,原来除了闭关的和一时回不来的,昨日被人使招支开的辛雨田、王九招也没逃得这一遭。 …… …… 那日进来,众人并未分的太散,除了之前在三殿之乱中动手成仇的,多数人都跟在离君初这边。毕竟青冥镜内危险太多,冒然分开可能就永远出不去了。 可就算这样,十日前他们一行人还是遇到了大麻烦。 那进了这青冥镜便一直赖着他们的宇文晴柔,也就是那个飞扬跋扈又无脑的宇文家嫡出大小姐,竟然在众人修整之时惹了窝筑基期的千丝蛛回来,是顿时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到后来,还是离君初用一棵灵草,引出所有千丝蛛的贪欲,才让众人脱险。 不过这也让他成了孤军,为了躲那些千丝蛛,跑到了青冥镜的更深处才趁机脱身。 “一世孤苦,一生凄凉,嫁衣成殇……留儿、甄儿、云儿、药儿出来!” 在说今日,离君初一边找寻同门,一边采摘灵草,忽察觉到不远处冲出滔天的戾气,便小心靠近,想知道是何人在此处猎杀妖兽,也不懂得收敛一番小心行事。 可待他一靠近看明了状况,是根本顾不得什么为小心了,立时十二柄飞剑齐出。 “师妹收手,我来。” 先将围攻那白色身影的几头妖狼逼退。 原来这大打出手、毫不收敛的人竟是白三娘,而她此时独自一人,正在硬抗一群炼气期的妖狼,眼看便要到了末路之时。 “申儿、瑾儿出来!” 离君初冲入战圈,看着漫天的戾气自然是开口让白三娘收手,不想自己动手时还要分心顾忌那肆意的戾气。 但他不想,这时的白三娘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根本不收手,又唤出两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冲入狼群,根本就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你干嘛!” 看着又多出两道身影卷着戾气冲出,离君初回首便要责备白三娘。 “师妹!龙婉婈!” 却不料此时入眼之人,已经是目红如血,完全堕入了戾气的世界,任凭他怎么叫,面上都没有波动。 再加上群狼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时间闹僵的也就大了。让他更是腾不出手去稳住白三娘,只能先将送上门的妖狼斩杀。 …… …… 一场真正的血战,十一头妖狼全部斩杀。 不过战后离君初一点儿都不敢松懈,因为白三娘此时的状态非常奇怪。 六位红衣新娘将她围在中间,而她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拖着一头妖狼的尸体,一双手死死的扒在狼嘴上,不断的用力向外撕扯,并发出诡异的咔咔声,好像是打算徒手撕开妖狼一般。 “噗!” 而再后,更奇的事儿发生了。 按说妖狼筋骨、皮毛结实,常人是根本无法徒手分尸的。 可用了不多久力,只见白三娘竟然真的从狼嘴这里将这妖狼撕成了两片儿,并任由大量狼血喷洒而出,将她的白衣染成血色。 “噗通!” 狼血流尽了。 掰着狼嘴的手也终于松开了,而人无力的倒下,四周的戾气开始向其体内迅速的涌入。 “师妹?” 见到此景,离君初迈步向前,想要检查一番白三娘的状况。 “唰!” 却不想那六位红衣新娘,此时竟齐刷刷的转头看他,眼中是有情、有恨、有惊、有惧,一时间各种情绪流转、变幻,看的人心里发毛。 “啊……啊……” 不过那六个很快便重新隐匿回白三娘体内,也只有一个试探着开口,留下啊啊的几声叫,不知是不是要威胁人。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这番动静已然引起其他妖兽的注意,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所以不待白三娘转醒,只见其本能的收了四散的戾气,离君初便抱起人来向着事先决定的方向而去,是多一刻都不敢留。 …… …… 离君初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寻着血腥味儿的妖兽一路追撵,到了天黑才勉强避入一瀑布后的山洞里,又小心的遮掩住气息,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谁?” 所以待白三娘醒来,便发现自己在某人怀里,而耳边满是隆隆的水声。 “师妹是我,先别动,外面的妖兽还未走远。” 凑到极近的地方,离君初利用这蕴含淡淡灵气又隆隆作响的瀑布做掩护,传音与白三娘,道:“白日里你怎么了?你可知你徒手撕了一头妖狼的尸体?” 虽然离君初不知道白三娘是怎么惹上那些妖狼的,但是后来她那状况绝对的不正常。 “这个……师兄可否不问。” 不会传音,白三娘便尽量压低声音。 她不想说这些,甚至她都不想想起这些,所以话一说完,她便扭开头,沉默的看向飞流的瀑布。 “你早已生魔。” 可就算白三娘不说,离君初也猜到了。 “你……” 是一句引得白三娘又转过头来,只就着微弱的光看着他,却迟迟没有下文。 “在想杀我灭口?” 这般近距离的与白三娘对视,明知道她们那行最怕人知道自己生了魔,可离君初还是那么问了,“把握有多大?还是打算找机会逃掉?” 在仙儿中,生了魔便会成为众人围杀的对象,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之前在刘家坡,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她都没露出破绽,想来也是早有准备,这魔也并非才生一两日。 “知道了为何救我?” 沉默半晌,白三娘其实并未对离君初动过杀念。只是对方太难缠,她恐怕想走都走不了。 “好奇、可怜你,兴趣吧!” 等在听到对方的解释,白三娘身上便是一寒。 这什么叫兴趣? 这师兄不会是个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