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不就是前几天来家里吃酒席还惦记着残疾的父母吗?
脑海里,陈然浮现两兄弟的影子。
“等等”,陈然叫住李郎中,“我跟您一起去”。
背上药箱,李郎中瞅一眼陈然,“好吧”。
“何嬷嬷,我们等下再来”,小玉见少爷要去看望俩宝父母,把盆子交给何嬷嬷。
“唉!可怜啊!”何嬷嬷唉叹一声,接过小玉递来的盆子。
沿着江边,一条青石板路自东向西椭圆形盘旋杏花村。
走了不到半里路,一条黄泥小径伸向山顶。
小径两旁尽是楠木。
原来楠木就长在这里,座东向西,泥土潮湿,是楠木生长的好地方。
半山腰,几户人家全是茅草屋。
李郎中带着陈然推开其中一家只有两间茅屋的院门。
二宝正在厨房烧水,没见大宝。
“二宝”,李郎中呼喊二宝。
二宝回头,脸上灰蒙蒙的一层草灰。
“你爹娘好点没有?”李郎中问。
二宝从四周透风的厨房出来,擦一把脸。不擦还好,一擦,满脸漆黑,像黑猫一样。
陈然大笑,小玉也跟着嬉笑。
李郎中却笑不出来,径直向另一个茅屋走去。
二宝瞧了一眼小玉跟陈然,没吭声,领着李郎中向住房走去。
“爸,妈!李郎中又来看您了”,二宝推开木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陈然跟小玉赶紧握住鼻子。
李郎中好像习以为常,感觉不到恶臭。
茅屋里仅一扇窗户,通风透亮。其实,屋里的气温跟外面并无二致。
靠南窗下,一张竹制简易的床躺着一男一女。面部额骨突出,瘦得不见一丝肌肉。脸部苍白,像张苍白色的蜡纸。身上盖着用麦草纺织的被子,冻得已经没有力气发抖。
陈然握着鼻子,跟着李郎中迈进敞亮的茅屋。
病人似乎听见有人进屋,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睫毛动了动。
李郎中掀开所谓的被子,一男一女的双足只剩下半截,血水发乌,气味让人闻了恶心不已。
小玉受不了恶臭,跑出去,在院子里呕吐不已。
李郎中把了一下二宝父母的脉膊,摇头叹息。
“孩子,快准备后事吧”,李郎中收起木箱。
“爸,妈!您俩等等,我去打热水给您们洗洗”,二宝眼里噙着泪水,出去。
“李郎中,他们就没得治了吗?”陈然问李郎中,希望能出现奇迹。
“唉,回天乏力了”,李郎中叹气。
“能不能把双肢截了?”陈然只知道有些人可以截掉双肢留下一条性命。
“没用了,已经得了败血症”,李郎中合上药箱,拿出一味散发清香的草药,对端着热水进来的二宝说:“把草药放水里,可以减轻你父母身上的臭味”。
二宝默不作声,拿着一块破了好几个洞的毛巾沾上热水,替父母清洗。
一行晶盈的泪从父母双眼流了出来。
母亲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摸着二宝黑漆漆的脸,嘴唇微微噏动。
然而,没人听得清她说什么。168书库168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