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非虚?”顾元城震惊地看向老太医。
“非虚。”
顾元城微抬头闭了闭眼睛。
“陛下现在情况如何?”
“下官可暂且用药控制此次蛊毒的发作,但若是下次陛下的蛊毒再发作的话,大人还是让陛下急招梅大人回宫吧。”
太医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挥挥手,顾元城道“你先下去煎药吧,记住,此事决不可泄露出去。”
太医俯首“下官明白。”
老太医走了,顾元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眼中神色变换无数,最终他只是从容淡然地走了出去。
“顾卿家,陛下怎么样了?”皇后见顾元城从后室出来,立马上前寻问。
“一切安好,陛下只是近日太累,膳食又不规律,故而昏倒,娘娘不必太过担心。”顾元城回答道。
皇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她道“陛下就是这样,自己的身体从来不顾念着,本宫日后定要时时督促陛下,万不可再发生今日的事了。”
顾元城拱手道“娘娘心系陛下,我等臣子却是惭愧了。”
皇后摆手“你们毕竟是臣下,哪能事事想到?”
顾元城道“娘娘,陛下身体牵扯万民福祉,现下皇上正在休养,微臣公务缠身,还请娘娘能多加关照,其余无关之人就不要打扰陛下休息了。”
皇后理解,点头道“卿家是大祁脊柱,若有急事,现在去忙就可,本宫会照看好这里的。”
顾元城俯首“微臣告退。”
言罢,他向皇后又行一礼,便退出了寝宫。
寝宫外有不少宫女太监走过,其中有不少人一直频繁地往寝宫内瞧,这些人见顾元城走了出来,纷纷避开三尺,没一个人敢当着顾元城的面打量他的,不过也有个别胆大的在顾元城走远后,偷偷瞄他的背影。
“宜辰,解决了。”
顾元城眉头都未动一下,直接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可这句话说下去,那几个宫人的性命也算从此休矣。
“娘娘,娘娘,小李子……小李子他死了……”
华丽的宫殿里,一个宫女的模样的人慌乱地跑到一位娇艳柔媚的宫装女子身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女子眉头一蹙,问“他是如何死的?”
“娘娘让他探探皇后娘娘那儿的消息,他却没谱,硬是多看了一眼顾相大人,所以就…就……”
女子脸上的表情一松,了然道“皇上登基时就颁布过谕旨,皇宫上下如有对顾相不敬之人,一律由顾相处死,绝不容情。他既然犯了宫中大忌,这个结局也怨不得旁人。”
宫女心里一凉,结结巴巴开口“可…可……陛下的身体……”
“他没事。”女子眉目间透出冷漠疏离“顾相既然还记得处理一个小太监,陛下自然是无事的。”
宫女抬头看了一眼女子,在接触到女子的眼神后,她立马颤抖着身体低下了头。
女子轻蔑地冷笑起来,她微偏头,将那双如水般媚意无双的眸子转向了窗外孤零零的高悬寒月。
“顾元城,你能救得了他几时?”
寒月无声。
顾府内,顾元城正临窗处理公务,有人轻轻推开了他的房门。
“有什么事么?”顾元城未抬头。
“怎么,你回来不拜见为父,为父来看你倒不行了么?”来人只披了一件外衣,在初春的寒意里显得那么单薄。
顾元城停下手里的毛笔,笑了下,遂沾了沾墨,又接着写了起来。
顾行德深吸了口气,他皱眉盯着顾元城。语气里没有怒意,反显不少的无奈“小城,你母亲想见你。”
“她可以随时来这里,我今晚不会休息。”顾元城说得轻描淡写。
“你明知道你母亲她行动不便……”
“那便不要见面。”顾元城冷冷打断顾行德的话。
顾行德几步走到顾元城面前,他一把拂开顾元城正在批阅的奏折,怒道“顾元城,她是你的生身母亲”
顾元城没有说话,他只神色淡淡地弯腰将折子捡了起来。
“那件事怨不得她,她也为此付出代价了,不是么?你为什么一定要一直抓住这件事不放?”顾行德见顾元城这样,终于忍不住质问起来。
面对他的质问,顾元城嘲讽反问“伯牙之琴已断,如何重弹?广陵之曲已绝,如何再闻?山盟之镜已碎,如何复原?”
“你什么意思?”顾行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故人既逝,父亲哪一天能让孩儿再见故人一面,孩儿自会亲身前往母亲处告罪。”顾元城眸色幽深地看向顾行德“否然,父亲还是把关心孩儿的精力都放到母亲身上吧。”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顾元城笑了“那便就如父亲所言。”
顾行德被顾元城噎得说不出话,他瞪着顾元城半晌,最终还是甩袖离开。
顾元城收回目光,半点没因顾行德的到来而受到影响,执着笔重新批起奏折。
夜在继续,他的路也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