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阿渔。你拆开此信时,我应已离开洛黛。提笔之初,思卿颦笑,犹音之在耳,杂念如絮……此去之地,虽未有万万里之遥,却不知归期何时,唯恐一去无踪,再无回洛黛之时。恨我姜宁残废一身,无寸尺之能,以至唯唯,不敢掬卿之容颜……阿渔,此生无愿,唯念卿能待我,凤辇鸾驾,携霞以帔。姜宁,云熙十二年秋。”
晌午的暖风,透过云杉木做成的精巧窗棂,吹散了裴莘渔额间的散发。她盯着姜宁的信读了许久,寥寥百十余字,却在她心间的池塘扔下了一颗涤荡漪沦的石子。
姜宁……鸾驾霞帔,要我待你吗?
裴莘渔的思绪变得凌乱起来,她的眼帘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个青衫携卷、温文尔雅的书呆的影子,又好像有轻吟浅唱在耳畔回响。
若非天道不公,他这样一个毓秀乾坤、甚至可以凭百家武道之书指点她这个虚境宗师武道修行的男子,何至于蹇足残卷、蹉跎半生。
可是,真的要等他吗?不知万万里之遥,难问归期之期……她该如何抉择?
遐思聚散,渐至入夜。
卢绾给裴莘渔鱼符传音了好几次,都未见她回音,便散着步子进了景兰苑。
哪知推门挑帘后,发现裴莘渔竟和衣躺在了床榻上。
“怎么了?下午就觉着你不对劲了。”卢绾说着,来到床前。
裴莘渔从迷迷糊糊中软酥着身子醒来,面颊在灯烛的映照下微微泛红,有气无力地朝卢绾说道,“没事儿的,绾姐姐,就是身子乏,有气无力的,躺一下就好了。”
卢绾摇着头,把手探到裴莘渔额头上,顿时眼睛一瞪,“还说没事,都烫成这样了。不行,我叫徐毓升马上过来,你这虚境宗师都病了,还能是小事?”照理说,虚境宗师已脱离肉身桎梏,寻常病魇是很难侵邪入体的。裴莘渔突然染了风寒,算是一场大病了。
“不用了,绾姐姐,徐师兄他肯定也忙……”裴莘渔微咳两声,本想支起身子来扯卢绾的衣袖,却被卢绾压着,“躺着,别起来了。”随即又轻哼一声,说道,“还有啊,什么叫忙?你这儿才该是他徐毓升忙的地方。他敢不来?看我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