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正托着腮,盯着红泥小炉中微亮的炭火发呆,方才也没听到裴莘渔唤她,见着裴莘渔挑开帘子出来,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偏过脑袋朝裴莘渔问道,“醒了?”
说着,忙把半温的汤药放到火炉上过热。
“嗯,徐师兄呢?”裴莘渔朝周围张望了一下,问道。
卢绾倒是猜到了裴莘渔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放心好了,你身上那件儿寝衣是我换上的。你升哥哥最多把你扶进被窝里头,还不至于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你动手动脚,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呆子,有色心没色胆的,把你放他跟前他也不敢动啊。”
“绾姐姐,我其实心里很矛盾的,徐师兄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徐师兄这么些年来对我的照顾,”裴莘渔微蹙着眉,挪过身子坐到茶台对面,“前些日子你不是问我,我是不是喜欢小书呆吗?我……其实我也说不准,但我觉得跟小书呆待在一起很欢心、很惬意……”
卢绾叹息地摇了摇头,“阿渔,感情这事儿,本来也无对错好坏,常言道啊,情由心生,因缘而定,可你……何必就要去寻个孽缘呢?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跟一个前途无量的医道宗师,是傻子也知道怎么选啊!我不是说小书呆不好,只不过毓升的确是良配。你不是说还想请毓升帮你娘治病吗?你到时候怎么谢别人?把水龙吟还是冰丝甲给别人?要不就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毓升为你忙里忙外、无怨无悔的,你也该看得见吧……”
“绾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见卢绾欲言又止,裴莘渔也无奈地说道,“不是……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徐师兄对我好,可我……可小书呆真的很可怜的,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我知道他每时每刻的煎熬与痛楚,如果连我都不关心他了,他就真的……真的孤苦伶仃了。”
“你呀……”卢绾嗅着炉上沙瓮里的汤药差不多又出味儿了,就端起沙瓮,把汤药倒进瓷碗里,吹了吹,递给裴莘渔,“你到底是怜悯他,还是喜欢他,就分不出来吗?唉……阿渔啊,你自个儿的感情,我们这些局外人是看不透的,你要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拿定主意后,当断就断,也莫要负了他人……”卢绾说着,又连连叹息道,“讲真的,阿渔,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要是你呀,就赶紧把自己嫁了,你升哥哥难道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