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阀阀主裴隽尚在天南壁垒,裴莘渔的两位哥哥也都在四镇军任职,妹妹裴莘岚现在已经入宫,留在家里的是老太君黄曦、主母诸葛纭秋、四位姨夫人和一些年纪尚幼的弟妹。
午时,那个被裴阀阀主裴隽酒后宠幸的歌姬离世的消息传到诸葛纭秋耳中后,她只淡淡点头道了句,“知道了”。府中有杂役过来帮了一个时辰的忙,匆匆搭起来的灵堂十分简陋,该有的物件儿也样样短缺,府中的大小管事,似乎没有一人愿意担着这事儿。
还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埋怨,说什么歌姬夫人中秋过世,给裴阀染了晦气。
若非还不知道裴莘渔是否身亡,这样简单的灵堂,可能也支不起来,更不说后边儿选坟、入殓等等丧葬之事,也许就只能靠着锦儿的苦苦哀求,去换诸葛纭秋那一丝丝薄凉的怜悯。
裴莘渔换上了素缟,戴上了黑纱,跪在母亲柳芸湘的棺木与牌位前,衔着泪低声喃喃道,“娘,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就不能等女儿回来……我已经跟徐师兄说好了的,过年的时候就让他来汶溪给你看病,他是璇药司封号青囊的医道圣手,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促织、萤虫、流云小扇、摇舟歌谣……童年的回忆,点点滴滴聚到裴莘渔脑海,化成泪水,滴答滴答垂落,“娘,是女儿没出息,等了这么些年才破境入虚,等了这么些年才有能力为你寻个好点儿的医师……娘,是女儿的错,让自己身陷险境,让你担心受怕,才会让病情这样加重……是女儿的错啊……娘……”
金谷园,裴阀宴请宾客的院子,老太君黄曦正和裴阀主母诸葛纭秋看着戏曲,等到大管事裴安过来说裴莘渔回来了这消息时,诸葛纭秋先是一愣,然后沉吟片刻,“把那歌……柳芸湘的丧事好好办一办,别让她家那位小宗师,寻着什么话柄。”
诸葛纭秋吩咐完,凑到听戏入迷的老太君黄曦耳边,稍稍打开嗓子朝她说道,“母亲,莘渔那丫头回来了,正在云湘苑那边儿给她娘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