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海棠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大黑了。
睁眼第一件事儿就是跳起来问道:“青竹!那臭道士可一起给我送下来了?”
结果脚才一沾地儿,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简朴的不能再朴的四方小屋内,桌上一根残烛照的她的影子无比巨大,而且还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神似说书人口中的牛鬼蛇神。
倒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您总算醒了!”
青竹的声音及时传来,总算是将长孙海棠的魂给拉了回来。
“哦,”生怕青竹发现什么笑话自己,长孙海棠立时转了话题道:“我叫你看住的臭道士呢?”
青竹一把抱住了长孙海棠的腰,哭哭啼啼地说道:“小姐,你可得给青竹做主啊,原本青竹都已经打晕了那个臭道士,准备等小姐醒了之后,就立马带回来的,结果先前那两个黑白无常不讲道义!”
青竹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咬牙切齿的,仿佛宋煜和虚眉干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似的,却丝毫不提宋煜帮忙找到解药一事。
“趁着小姐中毒晕厥,小的势单力薄,硬生生地把人给抢走了!”
“岂有此理!”
长孙海棠当即炸了毛,上前两步便要冲出门去道:“那两个可留下姓名?知道是哪家的吗?”
说话间手已经落到了门上。
“姓名倒是没留!”青竹忽然挡在了门前,小心翼翼地将长孙海棠的手拨到了一边去,继续说道:“不过小的听那俩人是天京口音,而且那黑衣人管那穿白衣的叫殿下,想来或许是哪个王爷家的。”
说完,又不动声色地托起了长孙海棠的胳膊,一边往桌边走,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是咱们能随便招惹的人,依小的看,这次就还是——算了吧。”
“算了?”长孙海棠屁股还没沾上凳子,便直接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说道:“别说是个王爷家的,就算是皇帝家的,也别想从我长孙海棠手里抢人!你且说他们往哪边去了?我非把人追回来不可!”
长孙海棠信誓旦旦伸手推门,却根本没推开,再用力几分,那门还是纹丝未动,被锁的死死的。
“怎么回事儿?”
长孙海棠立时回头看向青竹。
这人缩着脖子,不知何时已侧过了身子去,不怎么敢看她,立时便想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青竹一听这话,立时哭丧着脸,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府上那帮杀千刀的,生怕小姐醒来后再生事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小姐丢进这白云庵,便匆匆回去了。
这白云庵里的姑子更过分,生怕小姐跑了,她们没法和国公爷交待,趁着小的给小姐盖被子的时候,竟将门在外面锁了——”
“简直岂有此理!”
长孙海棠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忽然就有了一种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可区区一个横梁,岂能锁得住她?
愤怒之下,一脚踹开,当即就要去出了这口恶气。
她连步骤都想好了,先把那锁她的老尼揪出来暴打一顿,再一把火烧了这儿,省的沛国公下不了决心送她进京,然后一路东进,打听那臭道士的下落,好报了这投毒之仇。
谁知道刚把门给踹开,正瞧见沛国公夫妇携手立在庭院之中,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唐柔的眼中竟还泛着泪花。
“爹?娘?”
长孙海棠是真惊着了。
难道她娘舍不得她受苦,撺掇着她爹要接她回家?
这——计划里也没这part啊。
还不等长孙海棠再说什么,唐柔就已经哭哭啼啼地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了。
“我苦命的儿啊,你叫为娘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长孙海棠一脸懵逼,只能看着她爹求解。
不想沛国公却忽然背手转身,叹了口气道:“临行之前,好好和你娘说说话吧。你娘身子不好,别叫她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