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思没有着急着放开他,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个碗扔在地上,然后捡起其中一片碎片,将指腹割破,鲜红的血珠子争先恐后地滴落在地面。
“啊!”
她尖叫了一声。
“翟思思,你干什么?!”
靳乔衍隐忍着怒火,不解地看着她蹲在地上的身影。
是嫌现在不够乱,来添乱的吗?
翟思思没有回答她,眼角余光瞥见厨房里闻声跑出的黄玉芬,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一半了。
黄玉芬着急地跑到她的身边,看见她手指上流了好些鲜血,忙把她拉了起来按在沙发上。
陈阿姨连忙取出药箱,还未给翟思思上药,黄玉芬便抢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拧开消毒液,嘴上带着淡淡的责怪意味:“思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啊?等会儿给你消毒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翟思思摇头道:“不疼,妈,我把碗给摔了,还把手给割了,你会觉得我没用吗?”
盈满怒火的星眸逐渐平复下来,靳乔衍忽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黄玉芬心里急得要命,靳乔衍的老婆也是她的半个女儿,何况翟思思还深得她喜欢,边给她清理伤口边应道:“怎么会?不就是摔了个碗吗?多大点事,人没事就好。”
翟思思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略微弯腰,放低了身段以仰视的角度看着黄玉芬,温柔地说:“对啊,妈,不就是个盘子吗,摔了就摔了,妈怎么可以说自己没用呢?你看,你要是没用,我这伤口可就没人上药了。”
黄玉芬一心一意给翟思思处理伤口,直到贴上创可贴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翟思思这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开解她?
不知什么时候心底的不安和自我厌恶消失了,这会儿竟是满满的感动。
她不是天生就有躁郁症的,她的病情她比谁都清楚,怀靳乔衍的时候,靳远成天在外打拼,极少陪在她的身边,虽然她知道靳远是为了家里的生计,是为了给孩子和她稳定的日子,但一个人成天累月地面对空荡荡的家,她还是无可避免地得上了产前抑郁症。
那时候靳远很忙,她不想给他添乱,也就一直把病情压抑在心里,直到生下靳乔衍,一个人带孩子的压力令得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终于患上了躁郁症。
每每发病,靳远就会嫌她麻烦,对她避之不及,后来离婚了,靳乔衍被判给了靳远,她发病的次数也逐渐少了下来,偶尔发病,靳乔衍一个大男人也不太懂得该如何安慰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旁,抱着她,要是她折腾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确保她不会自杀,靳乔衍只能给她输镇定剂。
像翟思思这么煞费苦心开导她的,还是第一个。
眼眶一热,黄玉芬突然扑哧一笑,伸手抚着她的脸:“傻孩子,饿了没?我们去吃饭吧。”
“嗯!”
搀扶着黄玉芬起身,路过靳乔衍的时候,后者意外地看着她。
他选人的眼光不错,翟思思确实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实际上翟思思并不是因为靳乔衍的警告才对黄玉芬这么好,而是出于本能地照顾黄玉芬。
躁郁症的人常常会感到无助、无望、无用,尤其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最容易动轻生的念头。
而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是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就好比翟思思最后说的那句,黄玉芬还能给她上个药,就是有用的。波波bb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