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婶拖长声音卖关子。 A、C、D大婶着急了:“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 B大婶虚荣心稍稍满足:“他啊,看到好多乌龟从河沟里爬上来排成一排的从河里出来往岸上走,排得整整齐齐的。刚开始他也不在意,咱们这儿的人从小抓王八吃也不害怕那玩意儿,他就跟着走,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头了,那乌龟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大大小小的那队伍长的看不到头儿,都说乌龟爬的慢,可他见的那些乌龟爬的可不慢,就像有人指挥似的嗖嗖的往前爬。他也是喝糊涂了不知道轻重,还想捡几只王八回去吃呢,可那王八跟咱们平时抓的不一样,个儿顶个儿的大,他就想捡只最大的,跟着乌龟的那个队一边走一边挑,快跑到头儿的时候,就看到领头的是一只老大的乌龟,他还想着这玩意儿太大怕一个人拖不动,寻思着打电话回去叫人。就看到那大王八扭头盯着他看,眼睛里还放绿光,把他给吓的哟!你问你那王八有多大?那大的很,据他说光那影子就跟个小山似的!他被吓破了胆儿,手机都给扔地里没找回来!“B大婶说的活灵活现,仿佛新眼见着了似的。 C大婶:“他手机扔了,他老婆没找他麻烦?“ B大婶:“怎么没找,手机找不着了,天一亮又去把活儿辞了,听说回家之后,他老婆跟他打架把他的脸都抓花了,还是我家那位那拉架的呢!“ D大婶:“唉哟哟这可真是倒霉… …“ 说起家长里短,大婶们的话题歪楼到千里之外,彻底拉不回来了。 易有歌肯定,领头的巨大乌龟应该是她寻找的那只,没想到因祸得福倒找到了它的线索。 她又不动声色的问出了乌龟搬家的具体位置,中午跟大家一起吃了个饭,之后告别大婶出了工地。 狼头想跑开自己去玩儿又担心主人出来找不到它,想进工地找主人又怕吓到别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到主人出来兴奋的扑到她的身上表示看到主人真高兴! 易有歌把狼头从身上揪下来。带着它悄悄摸摸的来到一堆建筑用的石子后面,左右瞅瞅没人,从石子堆抓了几把石子扯过狼头往它背上的包里塞去,直到塞的沉甸甸的才带着它推上自行车离开。 狼头背着一包石子,跑不起来更跳不动,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主人身边翻白眼儿边吐槽:自家主人的脑子有时候会突然进水,等水晒干了就好了,作为一只懂事的犬,忍! 老乌龟在河道和修桥工程开工的第一天带领同族迁徙,大概是因为工地施工不堪其扰另外也是怕被人发现吧!当年的水中霸主混到如今连自己的老窝都保不住,也是可叹! 易有歌带着狼头跟据大婶提供的信息在附近搜索,试图找出乌龟搬家的路线。这天天公作美天上浓云密布,即没阳光酷晒也无下雨之忧心。她放心的在芦苇和庄稼地里钻来钻去。 天快黑的时候,狼头的鼻子在一片巨大的野草地里闻出异常。易有歌在狼头发出信息的位置仔细寻找,终于找出一条从河里延伸到草从的凌乱的痕迹。 那是一道道又细又浅的泥道子组成的’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N多乌龟的移动造成的,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易有歌跟着泥痕越走越深,四下望去发现已经远离河道、村庄和人群。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如果继续走,天快黑了,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 现在不走等以后再来?如果现在退却,回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或许她就再也没有探索未知之地的勇气了。反正背包里物资齐全,吃的、喝的、防身的、照明的都有,即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防看看下面会发生些什么。 她先给爷爷打电话报平安,说明已经找到线索,在附近住进了一家旅店,明天继续搜索。放下电话,她拿出准备好的食物给自己和狼头补充体力,准备晚上大干一场。 夏天晚上的潮湿草丛是蚊虫活动的最佳场所,不堪蚊虫骚扰的易有歌拿出驱蚊水,不管露没露把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部喷了一遍。野外蚊子毒,夏天的薄衣服根本挡不住花蚊子的毒针。之后不顾狼头的抗议,按着它的脑袋给它从头到尾喷一遍,狼头被驱蚊水的味道刺激的连打了几个喷嚊。 “咱们再吃点东西怎么样?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打架。“易有歌跟狼头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狼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太阳已落山,只剩余晖在人间挣扎却完全没有白天威力的五分之一,热气渐渐散去,着急的月亮爬上了天空。带着腥气的凉风环绕在大吃特吃的一人一犬的周围,沾上人类食物的香甜继续向远处吹去。 黑黑的低垂天空上挂着半个月亮,照着艰难前行的一人一犬。狼头被易有歌紧紧揪在身边壮胆。 “狼头,现在月亮这么好,你要不要学你的祖先,跑到一个高点的地方嚎一嗓子怎么样?一定超帅!“ 狼头不想理脑子里的水没干透的主人,人家祖先对月长嚎的时候是满月,现在是半月怎么嚎? “你真的不试一下吗?你是狼的后代啊,对月长啸不是你的本能吗?“易有歌不死心的问。 “狼头?狼头??狼???” 狼头… …狼头已死,有事烧纸。 易有歌用喋喋不休来消除心中的害怕,作为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女孩儿,除了在半夜走过从实验室到宿舍的校园小道,她从没在夜里游荡在野外,扎营除外。扎营的时候队伍里有不少壮汉专门负责保护弱女子,而且野外扎营总是与篝火、烧烤、斗啤酒分不开,还要听风、赏月、数星星,浪漫到一塌糊涂。 田野的黑暗与夜晚在城墙上的黑暗完全不同,那时候像是一个游客站在安全的岸边指着汹涌的洪水说:看!多么壮观!当洪水欣喜的冲到岸上把欣赏洪水的人卷走,要与之融为一体时,欣赏与赞叹就化为无所依的恐惧,那种身前身后头上脚下连一根稻草都无法抓住的恐惧会将理智吞噬的点滴不剩。 易有歌感觉自己在淌过一条名为黑暗的河流,黑色的水流越来越大,冲击的她快要站不住了,有无数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要把她拖进黑色的漩涡。 为什么周围一点光都没有,刚才还能看到远处村庄的灯火现在为什么看不到了?平时看起来美丽的莹火虫怎么那么讨厌,干嘛围着自己飞?手电筒的光太弱无法赶走无处不在的黑暗。黑暗与寂静把听到、看到、感觉到的一切都无限放大带来恐惧。 前夜在城墙上的想象此刻在脑海里具化:无数张牙舞爪游荡在周边的的阴魂,长着獠牙穿着清朝服装的吸血鬼,老乌龟的徒子徒孙变成的乌龟精…… “啊!!!!“易有歌越想越怕,脚下的步子不断放小放慢,终于再也不敢向前跨出一步。 “狼头,你…嗒嗒…有没有…嗒嗒看到周围有东西?”她的牙齿止不住的打颤,发出的声音抖的无法自抑。 狼头感到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抖的停不下来,没办法出声安慰,它伸出舌头舔主人的手。 感到掌中的湿热,易有歌慢慢平静下来“幸好有你陪着,狼头。”她脚下发软暂时没有力气站起来,于是一屁股坐到松软的地上打算休息一下再走。 易有歌对自己有些鄙视也有些好笑,什么都没发生,没人没鬼没妖,倒是自己先把自己吓了半死,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也会吓死自己的。 想到这么多年在同学中间吹的胆大的牛B,幸亏犯怂的时候没人看见,不然这巴掌扇到脸上还真有点疼。胆量还是要练啊,这种事儿多经历几次,也许就好多了吧。 狼头安静趴在主人身边仰着脑袋看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没有对月长啸,但这一刻她无比安心,这是她最忠诚的小伙伴。 此时的田野四周依旧黑暗,月光还是那么弱,蛙鸣断断续续,萤火虫星星点点。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这条路没有退路,必须迈过这个坎。即然不能退,就只能向前走了。 恐惧并没有消退,只能克服。 “狼头,咱们走吧!”易有歌打开手电筒照亮脚下,狼头身体稍稍靠前引导方向。 “狼头,你说老乌龟它们搬哪儿去了啊?带着那么多徒子徒孙应该走不了太远吧,你能闻到乌龟的味道吗?” 狼头自然是能闻到的,就在它们前进的方向上。但它不能快速的奔向目的地,因为它要陪着主人照顾她,在她摔跤的时候保护好她。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在这种前后左右连路都没有的黑暗田野中,易有歌不停的说话转移注意力,竟然真的不再胡思乱想渐渐平静下来。 “狼头,你说这片地这么大怎么没人在这儿种地呢,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干些作奸犯科的事儿!”不定哪块地里就埋着腐烂的尸体。 “狼头,你的爪子跟狼一模一样,你说如果有人发现你的爪子印,会不会有人来抓你,然后拔你牙拨你皮,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儿,知道不?” “狼头……”+N “狼头……”+N+1 “狼头……”+N+2 “狼头……”+N+……. 狼头轻轻一跳,跃过一条小小的水沟,在对面等着她跳过来。 “有沟啊,你等等我照一下,马上过来!”把电筒的灯光调亮前前后后照了一遍估算水沟宽度,确认对面可以落脚的地点,稍稍退后半步长腿一用力就跨了过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