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有歌品着容天的自我介绍,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她微微眯眼,巧笑嫣然回道:“容……冥使,合作愉快,也请多多关照。“不过是个债权人装什么老大,还什么上司的上司,完成任务,这是在语言上的打压吗?首次见面就要确认自己处于从属地位,呸!美得你! 容天眉毛一挑,有点意思啊,首次见到地府来人,竟然对自己没有敬畏,:“你可以叫我容天。“ 易有歌顺台阶就下来了:“您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即然您不介意,自己就不客气了,才不上赶子给鬼做小弟呢! 一人一鬼你来我往打了几个言语机锋,客客气气地结束了首次谈话。黎明月站易有歌身后尽职地扮演好小弟,在心里对易哥写一个大写的服字,对着鬼都这么硬气,服! 短暂聊天之后,几人穿过牌坊到了一座仪门前,门头上有几个大字:“城煌殿“。洞开的大门两侧挂着一幅对联,上联”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下联”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这幅对联正是古城中城煌正殿的对联。 眼前的城煌庙与白天的完全不一样,古城的城煌庙黄瓦红墙,更像是一座宗教寺庙,而眼前的城煌殿,整体色调以黑色为主,很像古装电视剧中的古代官衙,而且是规制很高的那种。 她转头问容天:”这座城煌庙跟古城的城煌庙是有关联吗?“ 容天:“一体两面吧!阳世阴间可以理解为某些部分重叠的两个时空,而现在你所看到的,则是两个时空的重叠,可以把它看成阳间的城煌庙在阴间的映射。“ 易有歌暂且接受了这笼统的解释,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她本也没打算弄明白。那个层次太深,她不想为难自己。 几人穿过仪门,像是突然由寂寞小路进入了热闹大街。衙门之内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路两侧是整整齐齐的两排房子,每个房间的门头都挂着一个扁额。 进入大门之后,容天的速度突然加快,脚步匆匆之间,易有歌只来得及看清几个扁额上的字:“阴阳司“、”速报司“、”罚恶司“,她不禁惊叹:”这么多房子,怕不是有二十多个部门,好详细的职能分类!“ 穿过被各个部门所在的区域,几人绕过一堵挂着“不由人算“的大算盘的屏风,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口。 大殿正中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座位下方两侧各有一个书案,书案后面坐着像是文书的人。一位身穿寿衣的女人站在大殿正中哭泣。 易有歌瞅着正在审案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我去!这不是现代版城煌爷嘛!“自己第一次见的就是古装版城煌爷,一身行头跟阳间大殿上城煌塑像一样。没想到,阴间的城煌爷和众官员竟然都穿着现代服饰。那到底哪种打扮才是他们的真实存在呢? 阴阳,生死,现实虚幻,哪个世界是真实的哪个是虚无的?一时间她想不明白阴世和阳间的关联。 她跟容天打听阴间的风俗习惯和阴阳之间的关系,容天回道:“先不要问,看城煌爷审案。“生生死死,阴阴阳阳,他活了三十年死了几百年也没型明白呢,要怎么跟其他的人去解释? 也是,这些东西日后总会弄清楚的,先看眼下才是正经。 殿中的女人仍在诉说冤情:“我倒下的时候□□飞就在跟前,别说扶我一下,唯恐我沾到他似的往后躲,我摔在地上就那样看着他,求他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语气凄凄惨惨戚戚,突然口风一转,恨恨道:”可他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我,直到我快不行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出去了,出去了啊…..哈哈哈……,他知道我快死了,他知道的,他在等我死,确定我真的要死了,就放心地走了,他在等我死啊!哈哈哈!可恨我眼瞎啊,我用十年青春为他铺排前程,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养父母,为他养弟妹,可我换来了什么……什么啊…...“李红樱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不甘,周身出现股股黑气,随着她怨气越大黑气越浓,渐渐把她整个人包围的趋势。 易有歌和黎明月大惊失色,齐齐叫道:“不好!这是要化为厉鬼吗?“两人齐齐看向容天,但容天老神在在,并不在意。 只见上座城煌爷,手一挥一片金光落在红樱姑姑的身上,同时一声惊喝:“吠,休得放肆,还不醒来!来…来……来……“声音在殿中不停震荡回响,震鬼神魂。 就见险成厉鬼的红樱姑姑周身黑气在金光的包围之下渐渐散去,最后一丝不剩的消散在空气中。那黑气似曾相识,她看向容天等他解释。 容天倒也配合,回道:“那黑气是怨气所化,李城煌的挥出的金光是他自身所积的功德,可消解怨气。”他指指黎明月:“这小子身上的功德金光闪闪地快赶上李城煌了。”他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如此年轻之人,怎么会积攒下如此多功德的。 黎明月解释道:“我弟弟是转世活佛,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寺里,是我跟去照顾的。我自己也常听上师听经,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听这位容天冥使的意思,他沾了活佛弟弟的大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容天点点:“这倒难怪了。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活佛转世到你家,你们一家人必定积累了无数福缘,被庇佑是理所当然的。”容天跟两人解释功德的前世今生,就听李城煌大声训斥已经平静下来的杨红樱。 几人细听城煌爷道来:“你自伤经历可怜,可知有因就有果,你虽死得冤枉却未必没有你的原因。世上含冤而死之人千千万,你一刚死不到三天的小小魂身却能跪在这堂前申冤,已经别鬼想不来的机缘。却不知惜福,妄想化为厉鬼,可为你还在世的父母孩儿想过分毫?”化为厉鬼必会作恶,会伤及在世亲人的福分。 杨红樱伏身认罪:“我知错了。” 李城煌点点头,文判官捧着一卷书册上前细数杨红樱生前之功过事非。 杨红樱去世不到三天,按理这段时间魂身是不能离体,度过三天中阴期后才由鬼差在头七之前将魂魄拘到地府。一般魂魄入地府,如果没有很大的来头,例如某星君转世之类的背景,不论要干什么都且等着呢。伸冤?不忙,排队吧,看到没有那边儿万万千千魂魄都等着告状呢?,排去吧!什么,惩罚坏人?当然要惩罚,生死册上都记着呢,不是不报时侯未到。反正冤死的魂魄投胎之前能不能看到仇人遭到报应,得看那仇人的命格!所以冤啊,不是你想申,想申就能申的。 但,万事有例外不是?地府急着让易有歌接手业务,恰巧出了杨红樱这档子事儿,容天就提前安排了一番。包括在山上庙会引导杨家父母去找易有歌的人都是容天安排的,也是因此才有了杨红樱城煌殿前告狠心丈夫一幕。 听了李城煌爷一番话,易有歌想通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问道:“审完之后,红樱姑姑的魂魄会被放回去吗?“如果不放回去,她要怎么招魂,给杨家父母交待? 容天嗤笑一声:“说得你好像会招魂似的!她都已经拘来了,魂身已醒再加上差点变成厉鬼,再放回尸身不大妥当。不过这你放心,总不能让你首次出手就砸了招牌。放心吧,咱们定个时间招魂,时辰到了就把她送上去露个面,事结之后再把她带回来。到时候当着凡人的面你跳个大神或者学那些道士拿剑随便挥几下,唬唬人就可以了。形式嘛,随你怎么玩儿,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你招魂师的牌子打出去。”然后好好给地府干活! 靠!还能这样玩儿?明晃晃地开后门啊!这种事儿可一不可再,等名声打出去接的case多了,总不能每个案子都地府提前串通啊,这样算起来,这功德是自己的还是地府的?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就问了出来。 容天惊讶到:“怎么不能这样玩儿,有捷径不走干嘛非得跟自己较劲?你放心今后我都会配合你的。“招魂师就是靠着地府的人情和关系吃饭的,那些古哈哈的和尚和道士求爷爷靠奶奶奉上一些资源,才能求得一个小小的鬼差开上一次后门,在阳间显露一点神迹。哪像招魂师跟地府地关系这么铁,后门就跟给她留的!虽然少了一点自由择业的自由,但有得必有失嘛! 易有歌问容天:“次次都配合?难道你跟我是一对一接头的?只对我负责?”这样会不会太闲了?刚刚才说,地府人手不足的话……? 容天讪讪地摸摸鼻头:“这……算是新手福利吧,对你特殊照顾。有些事情等你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可别刨根问底了,有些事儿现在还不能说,有些招架不住了。 易有歌心中一沉,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沾了多少今后总要还回去的。可她两手空空,没有拒绝的资格。 大殿里文判官,对杨红樱生前的一切做了总结,只等案情了结之后,一个红叉划过生死薄中的名字,她作为杨红樱的一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