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乐道:“呦呵,人不大嘴巴倒挺厉害的。姐姐们忙着呢,没工夫招呼你。既然你说不是跟着我们,那就随你咯!”
说罢转身追上粉衣,“他说他也走这边!”
“那就不管他!”粉衣回道。
倒是小夭,大概是被那俊俏的脸庞吸引,悄悄回过头看了少年一眼,还冲他笑了下。
一行人来到郊外,远远就看到翠竹郁郁,整个通仙镇周边除了这里就再没有如此规模的竹林了。
“不对!”小夭突然说道,话音刚落,她就一头撞在什么上面身体被弹飞出去,可颂眼疾手快一甩丝绦将她拦腰接住才免得受伤。
“是结界!”粉衣说道,“而且灵力不弱。”
小夭揉了揉脑袋方才缓过来,“那我们怎么办?硬闯吗?”
粉衣看了看四周,伸出十指感受四方灵气,然后才说:“界门在东北方向。”
于是,三人屏气凝神催动灵力,然后同时跃起飞向东北方向,叩动界门。
不多时,就见界门处金光环绕,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来者何人?”
粉衣于半空手道:“请问尊者可是神医百孤子?”
里面的人却不回答,而是再次问道:“我问你是谁?”
“在下万仞山五梅峰虚禹尊座下弟子鹤舞。”
里面沉静了片刻,鹤舞正在诧异,就听那个声音生硬地说道:“你回去吧!”
鹤舞一听着急了,连忙再次恳请:“鹤舞诚心求医,还望尊者能够一见,容我禀明详由。”
“不必了!”那声音继续冷冰冰地说道,“竹林私地不容外人擅闯!赶紧回去,否则休怪老头子不念你等是女流之辈!”
见此人如此不讲情面,可颂急了,“阁主,我看软的不行还是来硬的吧。”
小夭倒是意见不同,“可是,万一他就是百孤子,我们开罪了他怎么行?”
鹤舞想了想,“他不通融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
于是带领小夭、可颂一起运法打算破开结界。不料这结界比她们想象的要坚固许多,三人不能突破反而被反噬回来。
“百孤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鹤舞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
三人于是起身离开,小夭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方才的少年正大模大样地走进竹林。
“阁主,你快看!”
三人望去,果然是刚才的少年郎,他大步走进竹林,毫不费吹灰之力。
鹤舞不禁惊诧万状,此等结界,她们三个靠修行多年的灵力合力都破解不了,如此一个凡人少年如何做到?除非,是那设结界的人临时收了阵法。想到这里,她纵身跃起,追着少年就朝里面扑去,然后结结实实给弹了回来。
“这太奇怪了!”鹤舞不解道。
“算了,阁主,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再做打算吧!”
“是呀是呀,要是让师父发现你私自下山就不好了。”
在二人的劝说下,鹤舞这才怏怏地离去。
竹林小院里,少年前脚刚踏进院门,里面一个声音就说道:“哪儿来的野猴子又来偷食了?”
他赶忙小跑来到屋门前,掀开帘子朝里面张望。
一个身穿灰袍,一缕长发遮住半边脸的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冲他说:
“今天我可没煮吃的。”
“我吃过了!”少年笑着坐在门槛上,“就是来看看你。”
“我一个人好不到哪儿也坏不到哪儿去,你看与不看有什么差别?”
“我说百里先生,都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怎么一丁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人呢,要多和别人接触,才能见识更多,日子呢才会更有意思不是?”
对方却不领情,而是冷着脸回了句:“今天,你的话特别多。没事的话,就滚出去吧!”
少年见状嬉笑道:“我太瘦了。要不你煮点好吃的,把我喂成个球,也好方便滚进来滚出去”
这句玩笑并没有把对方逗乐,反倒不接话起身朝里屋走去。
“百里先生!刚才我看到有三个姑娘来找你,她们所说的百孤子就是你吧?人家女儿家家,既然诚心来求医,你为何避而不见,非要把人家赶走呢?”
百里漠然道:“我是兽医,如何给人看病?”
“那你当初怎么救了我?”
百里回过头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因为你是禽兽啊!”说罢撩开门帘走进内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屋内冲出,将少年推了出去,接着屋门紧闭。
“又来!还骂我?”少年怏怏道,然后冲屋里喊了句:“再这样,我也不理你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屋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反应。少年觉得无趣,只好掉头离开。
然而,屋子里的百里却并非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在他眼前摆着一个现实,这个如同野猴子般时不时出现在他门外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他不由想起十年前在雪地里第一眼看到他时的样子,全身已经冻得发紫,再晚半步只怕神仙也无力回天。那时的自己号了号他的脉搏,惊讶地发现他体内游走的一丝妖息,埋藏之深是凡人乃至修行不足者都无法察觉的。那时的他本能地起身掉头离去,他不想再和妖有半点纠扯,尤其是这样的半人半妖。
曾经,他就是和这样的半妖亲如兄弟,可结果呢,得到的是背叛和伤害。他失去了挚爱亲人,毁掉了俊美容颜,也失去了开朗乐观的性格。所以,当他再次看到这样一只半妖,心中已没了慈悲,只有漠视甚至一丝厌恶。
可是,医者当心怀慈悲,永远不能做害人性命的事。这是医者的本分,也是修行时师父给过的忠告。难道说,在凡间历练至今仍不能通过师父的考核,是因为自己心中尚存恶念?
想到这里,百里孤离去的脚步迟疑了,他停下缓缓转过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