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你也看到我爸妈刚才的态度了,先缓一缓,我再慢慢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再说了,他们来了,家里确实空间不够了,再想想办法,啊。”艾青摘下手套,抓住王理的膀子轻轻摇晃着,起起腻来。
“药糊了。”王理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他越过妻子,调小了燃气灶的阀门。
“放心吧,一会家里收拾完,我就把狗窝先搬到院子,把楼道那儿打扫打扫,再给它买一块垫子垫上,先将就着吧,等他们走了再搬回来。”
王理不再言语,帮着妻子刷碗。
饭后,老两口出门遛弯,他们对这边的环境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样。艾青让父亲把金毛也带出去溜溜,父亲坚决不同意。王理不明白,岳父为何对养狗一事如此排斥。
刑警大队日常工作并没有太繁忙,南国是个小县城,人口不足十万,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刑事案件不多。王理从业十来年时间里,南国一共发生过两起命案,一起就是吊死在县城门楼子上的农夫上访案,一开始由王理着手办理,经过多方走访探查,有了一些眉目,可刚锁定目标在孙氏族群上时,队里突然来了新的任务,把王理临时抽调到县,办理一起跨省网络诈骗案,这个案子转身移交给了其他人。等王理回到警局时,案子已经完结,资料都归档了。结案依据是证据不足,定性为自杀。
另一起就是入室杀人案,受害者是一名女性,身中十二刀,当场毙命。杀手逃跑,受害者家人也不见了踪影,成了悬案。
再有就是邻里纠纷,打架斗殴,小打小闹构不成刑事案,自有其他部门接手办理。民不告官不究,王理也乐得落个清闲自在。
南国公安分局的刑警大队跟扫黑办合署办公,平日里王理也兼职接待扫黑举报,也因此知道了孙氏一族是当地的黑老大的事实。前些年光接到的举报孙氏一族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电话举报和信仿举报就近两千余单,可自从孙正义入狱后上访突然就少了。
对受害者而言,“黑恶”势力是他们生活的高度痛点,自然有了情绪化的危言耸听,很多人一怒之下,举报内容就是:某某人是黑社会!信件就会第一时间转到王理所在的扫黑口。结果一查,夸大其词,虚张声势,只不过是普通的民事纠纷,无非是气愤不过,来这么一句泄恨罢了。也有事先约好当面揭发黑恶势力的举报人,临阵脱逃,放警察鸽子的,或者证人害怕日后造到报复,临阵脱逃的。
前些年,王理接到过一起举报,举报人是南国有名的虫草商白丙华,举报内容是村民孙正义豢养小弟,不仅恶意损坏自己高价收购的虫草,还唆使小弟在上小学的儿子校门口堵他,被剃了半边头发,后来他又收买同族的高年级同学将死猫死耗子偷偷放进儿子的书包里吓唬他,害得儿子不敢上学。
接到实名举报,自然不能不管。在王理等一班干警抽丝剥茧的调查下,证据确凿。主犯孙正义被下了牢狱,判了一年。他收养的小弟有范事者,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孙正义坐牢后,南国消停了一段时间,随之举报电话、举报信渐渐少了。孙氏一族为了扭转颓势,开始大张旗鼓地搞慈善、搞公益,连年受到市县的表彰。孙氏主政的村族也成了当地的明星村族,连年被评为平安单位模范村组,各种荣誉纷至沓来。南国又是一派官民和谐共处,河清海晏的景象。
夫妻俩收拾完狗舍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岳父岳母的到访,让两人从下午一直忙到了晚上,艾青瘫倒在床上,澡也没洗就睡下了。
王理睡不着,楼下金毛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叫声让他心烦意乱。他打开阳台的窗户,点了一颗烟,望着窗外的满月,幽幽地抽了起来。
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岳父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又有窸窸窣窣下床穿拖鞋的声音。王理赶紧掐灭烟头,不断挥舞着胳膊将烟雾化开,偷偷溜出了房门,来到院落里的狗舍旁坐了下来,继续抽烟。
冷风吹起王理丛生的腿毛,有一种冰凉刺骨的瘙痒感。
真是操蛋的一天!王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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