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开山仪式,父亲并没有参加,他还在忙他的毛皮生意。对上山挖虫草这事,父亲向来不想参与。
父亲执意不参与虫草采挖也是因为他知道孙氏家族一手遮天,外人永远选不到好的地段,一个虫草季下来,收获不到几根虫草不说,辛辛苦苦挖回来的虫草还得低价卖给孙氏,一个萝卜几头切,最后真正到手的已所剩无几。倒不如倒腾皮毛挣得多,来钱快,还不受孙氏家族的干扰,图个清静自在。
母亲爱上虫草是自她闻到虫草的味道那一刻开始的,她缠着父亲要上虫草山。母亲告诉父亲,她能闻见冻土下方虫草散发出的清香味。
后来,小艺得知,母亲执意让父亲转战虫草行业,不仅仅是因为她天生的敏锐嗅觉,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母亲反对父亲做皮毛生意,尤其是狐狸皮毛。有一次小艺无意间听到了父母在争吵,在门缝里小艺看见母亲扑倒在父亲刚刚收回来的新鲜狐狸皮毛中间哭着叫喊:“割,割,总有一天,这些被你割掉皮毛的狐狸会来找你,你会遭报应的!”那一瞬间,小艺仿佛看到母亲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正在往外滴血。
那次争吵之后,小艺问过父亲,为啥喜欢割狐狸皮毛。父亲说他热爱狐狸,喜欢手指触碰到狐狸皮毛时那种电流传遍全身的感觉,就像在抚摸母亲的头发。小艺不解,既然那么喜欢狐狸,为何非要将它们的皮毛割下来呢?父亲沉默不语,大人们的世界真是让她无法理解。
母亲见劝不动父亲,便自己上山,第一年的收获就让父亲刮目相看。一个虫草季下来,母亲整整挖了三千颗虫草,堆在案几上,像一座小小的虫草山,真正的虫草堆积的虫草山。
父亲把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紧张地问母亲:“你挖掘的虫草有别人看见吗?”
母亲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去的地方都是别人不想去的地方,而且我每次挖到虫草都偷偷藏在衣兜里带回来的,没人注意到。我一个外乡人,大家都以为我不认识虫草呢。”母亲骄傲地像父亲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她捧起一把虫草,贪婪地吮吸着这褐色草牙发出的有些泥土腥味的气息。
“那就好。千万不能让孙氏家族的人知道了,尤其是孙正义。我得带着它们走出南国,卖一个好价钱。”父亲激动得脸颊涨得通红。
“那你就把它们包在狐狸皮毛中带出去。”母亲又一次提到了狐狸皮毛:“明年虫草季,你跟我一起上山,不准再贩卖皮毛,尤其是狐狸皮毛!”母亲警告父亲。
“都听你的。”父亲张开宽大的臂膀,把母亲揽入怀中。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软毛刷子一根一根小心地刷着每一根虫草芽缝里的泥土。一根根胖胖的虫草,像是她的一个个娃娃,整齐地被摆放在柔软的狐狸皮毛上,又被小心卷起,藏在了通风的格子架上。
就在这间充满狐狸皮毛和虫草味的房间里,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母亲的身体内孕育,次年十二月十二日,小艺诞生了。
后来听父亲讲,那年母亲采挖得的三千株虫草,因为品相极佳,以五十元每株的高价被父亲卖给了省城的虫草商,卖了整整十五万元。父亲讲起这事的那年,小艺刚刚在寄宿学校学到了除法,她小脑袋一转,算出了这三千颗虫草卖得的钱,够自己上一万学期的学费钱。
因为作品跟重生无关,之前的书名恨不能重生容易让读者误会,故而更名为夺命的虫草。新书上路,请多关照!有票的投一波,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