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人高高扬起的手,“砰”地在小鹿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鹿愣了愣,抬脸看余美人。
余美人帮他把衣袖挽起,露出一截被烫的发红的手臂,把他扯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浇上,低垂着眼眸:“我上回不是说了,饿了就来找我,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你是哪个钢筋铁骨做的?那汤怎么就没把你烫熟!”嘴里如此数落着,她却又扯了用凉水沾湿的帕子敷在他手臂上。
小鹿木讷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光芒,像个小木偶。
阿兰已经乖觉地拿了烫伤药进来,余美人恶狠狠地指着小鹿:“你给我看好他,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他。”
她把厨房门关上,防止小鹿逃跑,自己利落地把已经脏了的汤倒掉,洗锅。
还好她留了一些鸡汤和鸡肉,擀面下锅,立刻便又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咣地一下放在小鹿面前的桌上。
金灿灿的鸡汤面和鸡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氤氲在小鹿脸上,他眨眨眼,伸手又要抓。
“啪”地一下,余美人用筷子在他的小黑手上一敲:“想吃就乖乖给我洗手去!”
阿兰拉着他去洗了手,余美人才把筷子递给他,他接过筷子,姿势别扭地插进碗里捞面吃。才吃了几口,就停住了,他眨眨眼,再眨眨眼,一颗硕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他抱起碗,别过身,背对着她们,一边抽泣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
余美人对阿兰招了招手,两人走出厨房回了屋里去。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没了小鹿的踪影,碗筷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余美人收起碗筷,无奈地笑了,以后还是多做一人份的饭吧。
从那日起,每次吃饭的时候余美人总会多盛出一碗放在灶台上,就像一个沉默的约定,有时候待她回来,那碗就会空,有时候饭还是满的,她就会重新煨一遍,再放在灶台上等着他来。
可不管那孩子来不来不吃饭,每日清晨,她的窗前总会多一束小花,她挑了个好看些的瓶子,把花插进去用清水养着,每日瞧着心情也舒畅。
虽然他极少在她面前出现,可她能感觉到,他总在附近。她想起自己以前喂过的一只小野猫,从最初的威胁嘶吼,到后来总是远远跟着她,这孩子和那小猫一样,叫人既心疼又暖心。
渐渐入秋,余美人蹲在下院的小菜坛子里用小花锄把杂草锄干净,琢磨着过几日便能把种下的萝卜和白菜刨出来吃了。余光瞥见有一条小身影进了厨房,她轻轻笑了一下,不去打扰他。乐书吧le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