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听到他喉咙滚出一个嗯字,陈默兮的手腕就被拉住,踉跄的撞到他胸膛上,被带进更衣室。
额头撞的生疼,脑子都在嗡嗡的忽然之间空白,她双手支撑着,可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陆司尘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扣的严严实实的,嗓音暗浓沙哑,额头靠在她的颈窝处,周身像是无数的戾气滚动,低声道。
“别动,借你用一下。”
那声音都透着浓浓的倦怠,他像是把大半的力气都卸下,倦怠的像是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几天几夜不休息。
陈默兮才准备推开的手,在那话落下,忽然就僵住,顿在半空。
更衣室内格外安静,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彼此起伏。
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无所不能啊,终归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凡人,她心下忽然一软。
“我手术成功率其实不是百分百。”
许久才听到他说话,那声音暗哑粗糙的像是砂纸上磨砺过的,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也明显的紧张了,似乎本能抗拒这话题。
更衣室内的窗帘拉着,光纤很暗淡,她下意识的抬眼,却只看到低伏的头,茂密的一头短黑发。
“六年前,在手术台上死过一个。”他一贯的冷静从容,似乎在这一场魇面前,都粉碎的干净,“就差那么一点。”
剩下的都是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音,没说别的话,但是光这么几个字就重如泰山压顶。
陈默兮悬着的手改成拍了拍他后背,“嗯。”
走廊外边一阵焦急的声音,“陈护士呢?刚才不还是冲着这边来了吗?”
“怎么电话也不接呢,啊,快去找找人呢。”
本来靠在她身上的人忽然起身,靠在墙壁上,身体颀长,恰好就落在阴影处,明暗交错,看不清楚表情。
外边声音急促,陈默兮忽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把手里的化验单塞给他。
“陆医生,这是新来的患者,跟之前的病人很相似,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说完,她推开门出去,恰好就撞到走廊里焦急寻找的人。
那人惊愕:“啊,你怎么在男更衣室?”
“哦,走错了。”陈默兮顺手关上门,淡定自若,只是手心攥出了汗水。
“走吧,不是有急事吗。”
快步离开这边,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更衣室的门依旧关的严实,一无动静。
她脖颈处有些湿,大概是汗水,也大概是旁的……
屋内的陆司尘依旧是靠在墙壁上的姿势,许久才动了动,抬手看了一下手里被强行塞进来的化验单,有些失笑。
越是看着冷漠的人,越是重视小的问题,可越是看着热情的人,却偏偏草菅人命。
他眉眼的那点弧度渐渐消失,把化验单放在口袋里,推门出去,似乎从未有过任何的事情,依旧平静。
也许在某些地方,他跟她一直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