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桑榆侧头看向吴若晴,她原以为这可能会是她下一场狩猎的开局,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个评价。
“就感觉不自然,你懂吗?”吴若晴往桑榆身边凑近了几分,压低着声音说,“长得是还好,但给人感觉别扭,有点装,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装什么?”桑榆反问。
“装好人,他身上有股假味儿。”吴若晴抿抿嘴角,歪着头看向正解释实验目的需要怎么表述的人,说,“那种感觉像我爸公司的某些人,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干人事儿。”
吴若晴说话的时候桑榆听着想起来了一个故事,说的是末代皇帝溥仪去国学大师王国维家,王国维收了件儿宝贝请溥仪看看,本想着听夸赞,结果溥仪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他这东西不值钱,是个赝品。王国维不信,再找专家鉴定,果然他那高价买来的古董是个假货,后来王国维问溥仪怎么看出来,溥仪的回答很是有意思,他说“凭感觉”。
桑榆顺着吴若晴的目光看向江源,他微笑着说了个小段子逗得几个女孩儿乐得花枝乱颤,超越本身年龄的成熟感在一群毛头小子里异常有魅力。
桑榆得承认,她的的确确是在江源身上没有看出半点所谓的虚假,但吴若晴的直觉却依旧让这份刚刚冒出头的好感打了些许折扣。毕竟桑榆不是个心里一动脑袋一热就啥也不管不顾的恋爱脑,她心里清楚,“凭感觉”三个字说着轻松,却是见多了那一类型的人或东西才能养出来的独特本事,它没有根据也不科学,但有时却能跨过许多障眼法直接抵达根本,和学了多少知识无关,也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
吴若晴不怎么喜欢江源身上的“精英”味儿,而这却恰恰是秦雪柔的理想型。虽然两人头一次说话时,秦雪柔是涨得满脸通红的窘迫样子,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但她好歹没落荒而逃,而且拿出了之前一个学期桑榆从没见识过的勇气,在之后的实验课上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找江源说话。
桑榆不用傻到去问她有多喜欢江源,只要看一眼秦雪柔说起江源时的眼神就足够明了这个姑娘的单纯心思,她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像是被人点亮了光彩。
“我真羡慕你和若晴。”秦雪柔吃午饭的时候同桑榆说起来,“江源学长每次都更关注你们那组的实验,他会主动跟你们说话,却从不会来主动找我。”
“估计是因为我和若晴都不怎么问他问题,他过来看看我们的实验进度。”桑榆拖着鼻音说。最近宁城好容易升温了,可她却不知怎么染上了感冒,胃口大大减半不说,关键是脑袋晕晕沉沉,浑身都酸软使不上劲儿,成天就想躺床上不下来。
秦雪柔见桑榆脸色不好,问:“小榆,你脸色好差,下午要不要请假呀?”
“下午是无机实验课,我要不去,若晴肯定没法自己处理。”桑榆放下筷子,她总共吃了没两根面条,但胃里却像是填进去了两公斤沙子,沉甸甸地压得人难受,犯起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你要是特别不舒服还是请假吧,不然我帮若晴做实验也可以。”秦雪柔皱起两条浅细的眉毛。
桑榆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娇气,感冒而已,撑一撑总能过去。”
“你要特别难受一定要去医务室。”秦雪柔反复叮嘱着,她的忧虑从眉梢嘴角爬到眼眸里,看得桑榆都有些心虚,她现在状态真的那么差劲儿吗?
下午实验课上,桑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江源走到她和吴若晴身边时,笑着说:“春天感冒可比冬天好得慢,要注意身体。吃药了吗?”
“在喝感冒灵。”桑榆拖着鼻音回答。
“要是吃药不好就去医院吧。”江源站在桑榆面前,低头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声音温和,“我上午去了鼓楼医院,好多人感冒在排队挂水,感冒了还是不要拖着。”
“嗯。”桑榆点点头,她实在没劲儿也没心情说话,只想着赶紧做完实验回寝室躺下来睡一觉,缓解缓解胀疼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