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回回以前是我和磊哥的二房东。”宋濂说着指了指窗户外边，说：“你看见那边的路灯没？我和磊哥就住在那路灯旁边的地下室，老小区车库改的，烧个水都能跳闸，冬天死冷，夏天闷热，一年四季都潮得人身上长草。马回回租了个套房，带着他弟住有个小天窗的里间，我和磊哥住外面，常年不见光，过得跟他妈吸血鬼一样。”

“那破屋子除了便宜就挑不出来一点好的地方。”宋濂说着想起来了过去的日子，抿了抿嘴角，“嫌弃归嫌弃吧，也得亏有个狗窝肯收留，不然我就要睡地下通道了。”

“咋，带女朋友来了？”宋濂的话刚说完，粗犷的大嗓门就插进来，桑榆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男人也戴着白帽子。他手里端了个餐盘放着黄澄澄油光光的煎饺和两大碗牛肉汤，身高和宋濂差不多，人却是两个宋濂拼一起那么壮实，额头饱满，脸蛋肉乎乎的有红光，眼窝微微凹陷，浓眉，大鼻子，有一点点的外国人长相。

“马回回，我兄弟。”宋濂看见人立刻站起来，跟桑榆介绍过后，上前一把扯住躲在马回回身后的小白帽，笑着说，“你弟四两煎饺收我三十六。”

“屁！两碗牛肉大骨汤不要钱？”小白帽态度横着呢，没长开的脸稚嫩又气势汹汹。

马回回在小白帽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去去，切点牛肉过来。妈的，小兔崽子计较得很。”

“我不给宋老狗切肉！哥，昨天上机他追着我砍了一晚上！”小白帽想起来这事儿就生气，他周五好容易能摸把键盘结果还被人血虐，这事儿不能想，多想几次他气得能脑溢血原地去世。

“自己水平差怪我咯？”宋濂扬起眉毛。

小白帽还要再吵，觉得头顶上的巴掌力量增大，仰头瞧了眼他哥的脸色立马闭上嘴，满脸不情愿地往后厨走。

幼稚鬼。桑榆看着宋濂一脸得意劲儿，就猜到这铁定不是第一次欺负小孩儿。等他和马回回坐下后，桑榆轻轻怼了宋濂的胳膊一下，说：“你有意思吗？”

“这不是教育他，不要玩游戏，要好好学习吗？”宋濂弯弯嘴角，他肚子里理由一大堆。

“我弟用我的号，你砍爽了，我在公会还要不要面子。”马回回侧头看了眼后厨，压低些声音说，“你别老欺负我弟，带着他玩会儿。”

“一口一个宋老狗叫着，我怎么带他。”宋濂说。

“那还不是你骗我弟在前面的？”马回回说着，看了眼桑榆，“妹子，你可留点心，我跟你讲，宋濂这家伙属实不是好东西哦。我弟那时候才十岁，他买了个鸡肉肠给我弟，等人吃了说那是大肉的，我弟弟哭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

“咱有话说话，马回回，是不是你先多收了我们五十块钱水电费？而且，就为这事你还打了我，把我和磊哥的包裹扔出去。”宋濂啧啧嘴，然后侧头看向桑榆说，“别听这老财迷辱你哥我的清白，咱是故意欺负小孩儿的人吗？”

虽然心里觉得这幼稚鬼欺负小孩的戏码放在他身上毫不违和，但在宋濂灼人的眼神下，她实在没法点头，只能保持一贯温温和和的微笑不说话。

“宋老狗，你的肉。”小白帽故意吆喝一声，把瓷盘咣当放在桌子上，然后往马回回身后一躲，朝宋濂瞪了瞪眼珠子。

又怂又凶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得很，看得桑榆没忍住笑了出来。小白帽见状“哼”了一声：“宋老狗的女人也不是啥好东西！”

“兔崽子，你再说一句！”宋濂脸色一沉站起来，小白帽见状头也不回地跑到收银台后面，装模作样的开始摆弄。马回回看着五大三粗，可做生意的人到底心思活络，他看得出来弟弟骂人姑娘那句，宋濂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赶忙笑着对桑榆说：“宋濂这狗东西真是命好，女朋友又漂亮又温柔，一辈子烧高香喽！”

想说不是他女朋友的，但话到嘴边停住了，桑榆看向宋濂，两个人眼神交汇在一起。桑榆红了耳朵，心脏扑通扑通地疯狂撞击着胸口，手脚都在微微发麻。

宋濂看着桑榆脸色有些僵硬，他这一贯不景气的情商再次掉线，分不出来桑榆是窘迫尴尬还是少女情绪的紧张，他木讷讷地坐下想想觉得自己要是一承认像是强迫人家似的，摇了下头：“没有，别乱讲。”

桑榆浑身血液瞬间冷却下来，隔了半晌，她木着嗓音应和了一句：“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