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虽然依旧嘴巴硬不肯承认，但是学校方面已经把万能细胞定义成了恶劣的学术造假行为，那篇文章也被撤刊。江源记了次大过，延毕两年，被转到刘文远那里继续读博。

处分下来时已经在六月份，大家正忙着应付期末考试，吴若晴兴奋地给桑榆分享这消息，她却平静地让自己都有点点失望。至少应该高兴一下的，但事实上，桑榆感觉不到多少喜悦，甚至于当三个月后，宋濂分享给她消息说陈斌这次从学术版跨越到社会版的时候她都没太大的冲击感。

“陈斌虐待于婉琴不是挺明显的吗？”桑榆翻了页书，他俩在自习室，说话得极力压低声音。

“但这也太畜生了！当代陈世美。”宋濂刷着新闻说，“靠老婆起家，然后长达十几年的家庭暴力，语言侮辱，洗脑，摧毁自信心，还有……我擦……还增大用药量造成慢性中毒，这算故意杀人不？”

“别侮辱陈世美，陈世美只是渣。陈斌不一样，他就一变态。”桑榆说着，指指宋濂压在胳膊下的练习册，“快点做题，这页写完我们去吃饭！”

宋濂伸了个懒腰，听一上午网课就去了一次厕所，在学校上课四十分钟还给十分钟休息呢。他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玩会儿手机回回血，所以面对桑榆的督促，宋濂拿出了当年上高中应付班主任时耍无赖的那套，撑着头笑：“脑子都转不动了，你让我缓缓呗。”

“嬉皮笑脸。”桑老师可是很严格的，她瞥了宋濂一眼，食指与拇指揪住他的耳朵，晃了晃，“不想做数学是吧，那就背英语。晚上考单词，错三个以上就喝崂山白花蛇草水。”

听到崂山白花蛇草水，宋濂的眉头一紧，太阳穴突突地抢了节拍用劲儿跳动，然后胃里跟着闹腾，一股夏天汗脚的馊味儿瞬间占领大脑中央。

“又来？太狠了吧。”从跟着桑榆复习开始，宋濂这两个月已经喝了至少十瓶崂山白花蛇草水。

他一开始听桑榆这么说，还是挺乐意接受，全当是勉励自己，可当第一口喝下去，瞬间上头的味道刺激得他眼泪差点给整出来。后来喝的次数多了，宋濂产生了下一次就会自动免疫的错觉，可事实上那东西真的有魔性，别说喝十瓶了，就是再来一百瓶，第一百零一瓶第一口下去依旧能让他恶心得想把胃掏出来洗一洗。

“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你这就不行了？”桑榆看着宋濂那倒霉样子轻笑出来，“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说的。”

“行，那必须行。”宋濂压着声音说话，口型夸张，表情也是极尽丰富，他边说边轻捏住桑榆脖子后的软肉，把人往自己怀里拉近几厘米，说，“我听说你们保研初试的名单要出来了。”

初试名单是1：15的人头比例，按照绩点高低顺次往下取的，桑榆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三年的总绩点能在年纪排第几，但就年年一等奖学金来看，最差也应该在前五名。桑榆一点也不担心这初始资格，听宋濂在说，便点点头：“嗯，说得是上午出名单，但到现在群里也没动静，应该还得等一会儿。”

宋濂记得高三时班里有一个大提前批的面试资格，第一名和第二名就为挣这个彻底闹翻脸，平时好得像亲兄弟的两人后来简直成了仇家，宋濂坐在最后一排，瞅那两眼镜仔明争暗斗地撕逼成了他好一阵子的乐趣。

出于过去的经验，提到什么保送推免，宋濂总觉得要伴随着一股子腥风血雨。他见桑榆如此淡定，有些好奇：“你不紧张吗？”

“没什么好紧张的。”桑榆说，“我又不去抢那只有两个的外推名额，就本校的保研资格，我只要面试没出大意外，九成能上岸。”

宋濂知道桑榆成绩好，但意识到原来人家这么优秀后，还是挺惊讶的：“你都能保研，还成天这么认真地背破政治？”

“九成把握，还有一成留给意外了。”桑榆说着拍掉宋濂搭在她后颈上的手，“万一没保上，总比到时候再慌手忙脚乱复习强。”

桑榆这份沉稳心思，宋濂不得不服气，换作是他保研，别说九成把握，估计是只要有一成就没法坐下来好好复习，心思摇摇摆摆得早爬着网线周游世界去了。

“小榆，你怎么还复习呀？”

宋濂正想说话，后排一个声音插进来。他扭过头，说话的是个高马尾，谈不上漂亮但也不丑，朴素的五官，眉眼温和，就是大最常见最普通的那类女生。

李萌萌看着宋濂那张脸一下子红了脖子，她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或者怦然心动，就是看到大帅哥后的本能反应，可以说是花痴，也可以说是人家正蓬勃的少女情怀刹那间有了一个释放点。这无比纯粹的兴奋，就像天文学家看到了美妙的璀璨星空或者画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绚烂花圃，你不能说它是爱情，但谁也没法否认这是货真价实的喜欢。

当然了，用李萌萌自己的大白话说她就是一只单纯的毫无半点私心杂念的“颜狗”。

秦雪柔自杀是李萌萌第一个过来帮着桑榆推开的浴室门，割开的手腕和那一地血直接闯进眼睛根本无法掩藏，这原本是可以当作某种筹码，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她却都保持了沉默。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意义上讲，李萌萌都算是在特殊时刻保护了最脆弱的秦雪柔。

桑榆之前和李萌萌并不太熟，只知道她是隔壁班邢洁的室友，但在那次后，她俩关系亲近了不少。桑榆看到她皮肤红得像个熟透的虾子，猜着知名“颜狗”是又犯了花痴，笑着问她：“怎么了？”

“哎呀你瞧我。”李萌萌听到声音，目光移向桑榆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想跟你说，保研名单出来了。我刚才看到，你绩点排年纪第二，这次肯定能上岸，再不用啃这个主义那个思想了。”

李萌萌拿过几次奖学金，她关注保研名单，当然是因为自己也有可能排得上号。桑榆问她：“你呢？”逸云yiy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