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直在一边看着的刘杨突然开口了：“老爷子，刚才那个客人，好像是千秋区马老三吧。”

郭师父没回答，依旧捏着紫砂壶，两只眼睛微张，露出里面全白的眼仁。

“我刚才听他说什么，让你去东方水皇宫，那可是好地方啊，我之前听我们邢主任吹过，洗澡门票一百八，韩式的泰式的松骨都得三四百起，全套下来，一个月工资都搭进去还不够，听说里面随便一个按摩的技师，一个月都拿个五六千呢。”

“你想说什么？”郭师父不耐烦起来。

“我是说，老爷子你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去那里干啊，那钱来得容易啊。别看那不是清池子，可是这年头谁还管这个啊，有钱赚就行呗，你说是吧。有了钱，你再找个老伴儿，就凭你这手艺，想找年轻的也有的是人嫁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再在我这里胡咧咧，我可真的赶人了。”

“其实我觉得老爷子你在这里窝着屈才了，再说了，马老三请你去，你要不去，他这种只认钱不认爹的狗脾气，能饶过你吗？不说别的，光是找个由头把你这里给拆了你也受不了啊。”

“借他个胆。”郭师父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就算不拆你这里，他可以让人把这街的两头给堵了，让人不上你这来按摩，你也没招吧。老爷子，光棍不斗势力，马老三可是这千秋区有名的刀枪炮，大桥老四败了之后，这马老三接手了好多大桥老四的业务，现在已经成了气候。他是出了名的不讲规矩，你确定可以扛得住吗？”

“我扛不住，难道你们几个就能扛得住？两个南蛮子，再加上你一个小崽子能成什么事，但凡有点花生米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

“可不能这么说，老爷子，你没办法的事情，不代表我没办法，这叫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只要你配合我们，把那天所见所闻都说一遍，我保证帮你摆平马老三。”

郭师父不屑地翻了一个全白的白眼：“你凭什么保证？”

牟小瞳跟王昆仑也都疑惑地看着刘杨。

刘杨却是拽过郭师父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写画画，也不知道画的是啥。

郭师父的脸色一变：“你早说啊，还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

他的手往屋角一指：“那里有凳子，几位自己去搬一下吧，暖瓶里有水，边上有茶叶，你们自己倒上，我得整理一下思路再给你们讲。”

等大家搬来凳子倒好茶水，郭师父才慢慢说道：“这事情就在半个月前，我的拔罐叫做拆龙骨，用的是最古老的牛角拔罐，每天都要去江边采气，那天也是一早我就去江边了，正在采气，突然听到了江里传来一声牛叫声，这声响比起牛叫来还要更响亮，有一种威势在当中。这牛叫声传来后不久，我又听到了冰排的声音，冰块跟冰块挤在一起，喀啦喀啦响，先是像放小鞭，然后就像放炮仗，到后来就像是大炮在那里响。

我心说这应该是开江了，还是武开江，要知道现在在开江之前都拿炮炸，把冰面炸稀碎，就让它不要武开江，怎么这回还武开江了呢，再说按时间远没有到开江的程度啊。后来回家一寻思，估计那牛叫得有古怪，估计应该是龙吧，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听过这种叫唤声，只不过隔那么多年，有点忘记了，在脑子里把这两个声音一对比，还真就是一回事。

我寻思着这是之前的那条秃尾巴老李又回来了？还是又有别的龙出现了。不过你们放心，这江里有龙的事情，看见了就看见了，我绝对不外传，说实在的，就算我往外去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一个老瞎子的话。”

牟小瞳和王昆仑对视了一眼，眉头皱起来：“就这些？郭师父，你还能想起来什么更详细一点的东西吗？”

郭师父的眼睛快速翻动，手指在桌上轻叩着，突然他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事好像在一个月以前吧，也是在江上的冰面上，我听到过同样的牛叫声，只不过上一次这牛叫声离得远，听着不是那么真着……不对，好像再往前，我也听到过……具体我记不清什么时间了，这么说起来，这江里的那条龙呆的时间可够长的啊。”

郭师父说的东西，倒是能跟那些照片合得上，也就是说之前大家的判断还是对的，的确有人用女人来喂蛟。

等郭师父说完，牟小瞳又看了一眼王昆仑，王昆仑却是摇了摇头。

郭师父的耳朵动了动：“看来你们是不是还信不过我老瞎子，你们放心吧，就冲这小哥的面子，我也绝对守口如瓶的。”

牟小瞳说道：“这些记忆对老爷子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让我们帮你封印起来……”

郭师父冷笑两声：“我自己的记忆，有没有用还用着你们来判断吗？”

牟小瞳被郭师父说得脸色相当难看，毕竟女孩脸色薄，也不再说什么了。

刘杨这时候开解道：“算了吧，谁没有点压心底的秘密呢，我给老爷子担保，他绝对不会说的。”

牟小瞳还想再问，却被王昆仑给轻轻推出屋去，刘杨则是对郭师父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我会再来拜访你的。”

想走的时候，老瞎子拽了他一把，将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悄悄塞到他的手中：“麻烦把这个带给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