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忙坏了曹雪芹,只因不断有人送东西上门,最让他烦恼的是,每个送完东西要走的,都向屋里探头探脑问一句:“你家夫人回了吗?”
曹雪芹一边归置东西,一边思量:这三个女人昨夜不见人,今日便买了如此多的东西,莫非三人昨夜是去做盗匪?
再一想,也不对,自己夫人并她嫁过来的两个丫头,性情娴雅,品性高贵,不该是会做盗匪的人。
思及三个女人在后院舞刀弄棒这大半年,定是觉得自己武艺有成,昨夜劫了哪个贼窝,要不就是偷了那家豪门。
再想到夫人清晨留在书案上的诗中几句:
“金银虽是身外物,女儿持家恐饥寒。
君写从容自香梦,莫管马踏夜正酣。”
曹雪芹不由得暗暗叹息,也暗暗埋怨:“但凡你们三个女人能闲得住,少买点无用之物,那些剩余的金条,那些置办的田地收上来的租,也够轻轻松松过日子。”
埋怨过后,曹雪芹又不免想到,林黛玉本是豪门千金,自然是过惯钟鸣鼎食的日子,如今嫁了自己,确实委屈她了。
想来想去,曹雪芹还是觉得要和夫人好好谈谈,世道如此,兵荒马乱,灾祸连年,再加上官府盘剥无尽,能有清寒日子过,已经是大幸。
况且贾王薛史四家富贵不也如云烟消散了吗?那些个曾经富贵荣华至极的人,如今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最可怜那些花容月貌的女人,如今都充了官妓,招人轮番凌辱,岂不可怜可叹?
心想,夫人啊,你要是做了盗匪,玷污门庭暂且不说,难保有一日被官府拿住。
到那时,要是菜市口身首异处还算好的,可你们都是哪有的天仙美人儿,府衙官兵等岂能不凌辱你们?
曹雪芹是个穷书生,但不是书呆子,博览书海这些年,早已把世道看透,把生命看清。
他绝不迂腐,更不男尊女卑,崇尚自由,推崇两厢情愿,更赞那双宿双飞、至情至坚的神仙眷侣。
想好一肚子话,只等夫人归来,定要她心服口服。
林黛玉三人买到城里下市,晚霞涌起,才依依不舍地往家赶。
三个女人进了门,发现东西都已经归置好,什么东西放哪里,好似曹雪芹心灵相通似的,放置得严丝合缝。
林黛玉在屋里四处逛一圈,与雪雁和紫鹃赞叹曹雪芹很有眼力见,更有品味懂欣赏,把那看似无用却买了的东西,都放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方。
曹雪芹在茶室煮茶以待,只等三个女人进来,要把一肚子想好的话说与她们听。
三个女人入茶室,曹雪芹笑脸相迎站起来,就要把话说。
还没入座,紫鹃向曹雪芹递上三个大小不一的纸盒:“老爷,少奶奶可是最稀罕你,害我们寻了这大半日,买到这赵孟頫用过的歙砚,还有五百年的松烟墨,并几支顶级狼毫笔。”
曹雪芹接过东西,忙慌不迭地打开盒子,一一看了,果然不是假货,也不是仿冒货,激动得泪水奔流,早已把想好的一肚子话忘到九霄云外。
林黛玉含笑坐下,倒出茶一闻:“顶好的老君眉,雪芹煮茶果然恰到好处。”三月nsyh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