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星转过头来,当下便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他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眉间微微一挑,好像也见过他。 这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个子不高年龄不大,看着却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反而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叫人觉得说不出的猥琐。 他身上没带武器,只在手上把玩着一把金边折扇。不过魏辰星注意到他的肩头已经落尘,衣服也不算精致。应该就是偶尔路过此地,凑个热闹的过客罢了。 魏辰星盯着他什么都没说,然而他的拳头已经捏紧。 魏辰星不知道自己是之前先入为主的印象作怪还是此人的确令人讨厌。总之他很不想跟这个人继续接触下去。 此人正是青俭堂的陆啸,不仅是那个在灵隐峰剑铭大会上被金雕抓飞上天,害得最后自己全盘暴露的人,更是魏辰星目前遇到的唯一能认出他这张脸的人! “……啧啧啧。”陆啸转念微微一想,便已然猜出了玄字十五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他同样也猜出了魏辰星肯定用了假身份藏在这,于是他咧嘴笑了笑道:“我道外头传的稀罕事是说谁,原来是……” 他等着。等到最开始和魏辰星说话的那个人先开口:“魏晓风,他谁啊?” 陆啸顺着接嘴:“……原来是魏兄。” 魏辰星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陆啸道:“别来无恙?” 魏辰星低头瞧了一眼旁边另一个人,见他丝毫没有识相赶紧离开的趋势,便只好冷着脸对陆啸道:“借一步说话。” 陆啸合上手中的金边折扇,饶有兴趣地道了句:“好!” 陆啸跟着魏辰星出了镖局的门,七弯八绕地拐进街角巷子。魏辰星脚步不停,陆啸跟着走了几个拐角后,看着他的背影依稀觉得苗头不对。 四周人越来越少,陆啸突然原地停了下来。 “站住,你想把小爷带到哪里去?” 魏辰星听闻转身,面露挑衅般道:“你不敢来?” 陆啸拍了一记扇骨道:“不是不敢来,只不过看出你不怀好意。我今日没带武器,不上你的当。” 魏辰星冷笑一声,声音如针尖般嘲讽。他站定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陆啸不屑道:“我可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不过有事路过此地,听说了点稀罕事就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你……想不到堂堂轰动一时的玄字刺客居然窝在这种破地方混日子,真是叫人心酸……” 陆啸来自青俭堂陆家,自然是和当年害死和风醉的陆闻天有关系。陆闻天在和风醉失踪后曾经追杀了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魏辰星略微一想,便能猜出他所说的“稀罕事”肯定是指和自己有关的传闻了。 陆啸道:“你当真就是和风醉的儿子?” “不是。”魏辰星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陆啸自言自语道:“和风醉失踪的时候最大的儿子才五岁不到,这么多年不记得也正常。” 魏辰星沉着脸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啸道:“不瞒你说,我要是替叔父找到和风醉的儿子,那我这功劳可就大了。” 魏辰星道:“找到又如何?” 陆啸道:“当然是挖心,掏肺,煮了吃。” 魏辰星皱眉,面露惊骇之色。 陆啸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居然还信了。” 魏辰星听闻随即脸色一沉,手起挥拳,脚底原地一碾,顺势直冲他面门而来。 陆啸一瞧不好,便下意识用金边折扇当做剑挡在自己面前。可没想到魏辰星突然改变目标,仿佛一道黑影,凌空夺走他横在面前的金边折扇。 陆啸还没反应过来折扇居然已被夺走,随后只听“哗”地一声开扇脆响,用力展开的折扇被生生撕扯断扇面,魏辰星手中的扇骨如根根长针,最后全部抵在陆啸喉咙上。 夺命鬼影! 上一次魏辰星用这招杀死了麒麟兽。这次若不是他在最后一秒收住手,陆啸早已穿喉而死! 魏辰星道:“到底怎样?” 陆啸劫后余生,只觉得魏辰星在他面前的阴影陡然大了好几个台阶。他虽然在灵隐峰自诩功夫不错可以跻身决赛,可连他自己也知道那是托他叔父的面才得来的位置,更何况结局又给搞砸了。 这会儿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一开始要跟他进来,为什么自己要作死去寻他的开心。陆啸浑身冒着汗老老实实道:“传闻和风醉有自创一套调息内力的卷宗,叔父一直在找那本卷宗……” “卷宗?” “对,名字叫「烈火寒冰录」。可是在他失踪后就这本卷宗也一起消失了。” “我没有卷宗。” “你可以没有卷宗,可是如果你真的是和风醉的儿子,你就极有可能继承他天生就与众不同的内力。” 魏辰星眼神突然出来了一瞬间的飘忽,他想起了热症!他与和风醉之间都有相似的热症! ——难道自己和梦里的那个人真的有什么联系? 陆啸捕捉到了他突然移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至少猜对了什么。 陆啸顺水推舟道:“所以我路过此地,听说有关于这件事的传闻便过来看看。你看,我并没有当众揭穿你的身份。” 魏辰星好像终于听进了陆啸的最后一句话。他手里一松,扇骨根根落地,陆啸顿时长呼一口气。 陆啸看他终于平静下来,以为他的确不知道有关自己亲爹当年是如何失踪的细枝末节,便又幽幽道:“如果你真是和风醉的儿子,可以来青俭堂找我叔父。” “找你叔父陆闻天?做什么?” “我叔父毕竟寻了他这么多年……” 魏辰星打断他的道:“陆闻天害和风醉妻离子散,我若是他的儿子,定屠净陆家满门!” 陆啸没想他居然知道这件事,一下子竟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魏辰星见他还愣在原地不走,便道了句:“快滚。” 陆啸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金边折扇,见自己在他这里赖着不走只有继续吃瘪的份,只得悻悻离去。